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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出息(1 / 2)

楚染本以为陆莳不会扰她,挣扎两下后就醒了,陆莳清冷的面色映入眼帘,她攀着她的肩膀:“你怎么了?”

陆莳不语,眼中如染冰霜,楚染被她紧紧凝视后就清醒了,自己坐了起来,“陆相,你怎地不说话?”

陆莳与她对望,深埋心底的阴暗情绪涌入,沉在眼底,她俯身而坐,凝视楚染眼中的迷茫,唇角抿出浅淡的弧度。

她淡淡的笑夹杂着苦涩,苍白的指尖抚上楚染的唇角,轻轻摩挲,没有向往常那样亲吻,而是静静望着她。

前?世里的噩梦因宁王一句话而揭开,今日里那句话一直在脑海里如暴风雨掠过,楚染与她,哪里不好?

屋内烛火氤氲,显得陆莳面色冰冷而阴暗,楚染彻底清醒了,摸着她冰冷的手,“陆相、陆相。”

今夜归来的人阴沉而可怖,楚染感应出情绪有变,她唤着陆莳,直到第三?遍才回神。

眼前人眉眼如烟,明颊似玉,唇角处如嫣红如同鲜红透亮的樱桃,引人采撷。

陆莳回神,敛下情绪后勉强回神,失态过后脑海里依旧在上演着前?世情景,将潜藏心底的不甘与寂寞全部勾了出来,织就一张网,压制着她无法呼吸。

晕黄的灯火下,迷影重叠,她略有些头疼,无法直视楚染关切的眼神,隆冬冷水,兜头而下。

“今日、今日宁王来相府了。”她的嗓音带着低沉,不似冰却冷如铁,似从幽幽潭底而来。

楚染被她莫名的态度吓得不知所措,“他来做什?么,他多半来讨酒喝的。”

“他说你我感情不和,不如和离,各自欢喜,免得心生恶念。”陆莳将这?几句话记得很清,与前世里楚染同她说的话很像,勾起她对旧日的怨恨。

楚染觉得这?话耳熟,极力回想,梦中与陆莳诀别时话语大致相同,她不太在意:“宁王叔听了外面的谣言罢了,陆相多想了?”

陆莳垂首,她便歪了脑袋去看,见她神色不对,摸着她的肩膀宽慰道:“陆相不畏人言,怎地又害怕了,宁王叔被人蒙骗,心中不舒服,火气大了些,莫要在意。时辰不早了,该沐浴安寝。”

她哄着陆莳,没有被影响,太子尚在,她与陆相之间恩爱,和离一事不过是宁王气话罢了。

她推着陆相去沐浴,路过食案时抓起花糖就喂入她口中,接着安慰:“吃颗糖,甜入心坎里就舒服了。”

陆莳静默离开,口中里糖是蜜所熬制的,放入各色花瓣,制成花糖,放入口中确实很甜。

她忽而脚步一顿,回身看着屋内的楚染,她在糖盒里挑挑拣拣,选了颗金桔糖放入口中,而后小跑着回寝榻。

楚染心思不如前?世里深沉,对海运一事处理得极为妥当,她不知楚染心思几何,今世离得近,反倒觉得她年少,处事得当,也多了纯真。

或许前世里这?份纯真都被她表面的冷酷掩盖了,不为她所知。

夏日的黑夜里散去白日的酷热,烦躁之下也觉得热,楚染醒后就觉得热,让阿秀去办了冰镇的酸梅汤,也给陆相留了一份。

沐浴后都会觉得热,酸梅汤解暑,饮过以后也觉得舒服。

楚染躺在榻上,陆莳历来整洁,榻上不会放置她物,不像她会放上几本书册,闲来时打发时间。

她躺下不久,陆莳便回来了,她见酸梅汤后也没有多问,自己饮了大半,阴霾萦心的思绪也散了大半。

楚染听到她的声音后就探头去看,见她一步步走来,托腮看她:“陆相可觉得舒服了?”

她整个人横躺在榻上,歪歪扭扭,陆莳来后竟不知如何上榻,无奈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不舒服又如何?”

楚染识趣地挪了挪身体,“宁王叔的话不做数,你莫要当真,我不会同你和离,不会便宜旁人的。”

陆莳对于自己的失态也已懊悔,见楚染未受影响后微微舒心,坐在榻沿,“殿下自己说的话莫要忘了就是。”

“不会忘的。”楚染晃了晃腿,伸手去摸毯子?,陆莳眸色闪了闪。

她视线落在脚踝处的七彩玲珑丝线,时日久了,丝线缠绕得更紧了,紧紧贴着脚踝,衬得那处肌肤如雪。

陆莳忽而不自觉伸手摸上她的脚踝处,屋内两人呼吸声同时停下来,气氛凝滞。

摸到毯子?的楚染先?是一惊,而后挣脱陆莳的手,将双脚藏入被下,她晓得陆相要做什?么,如同幼兔见到恶狼一般望着陆莳:“你要做什?么?”

她眼里闪过的防备让陆莳阴郁的情绪散开,笑道:“丝线可以解开了。”

平日里楚染或许会信她,可入夜后床笫之间断不会信她的鬼话,成亲那夜响了半夜的铃声,以后都不想听到。

她依旧不肯:“我自己解,不用你。”

楚染趴在毯子?上,脚伸了进去,整个人裹进去的时候会有点热,她想了想,就没有裹自己,裹住脚就好。

陆莳不勉强她,“随你,明日记得解下就好。”

楚染轻轻应了一声,婢女就将烛火熄灭大半,屋内静寂无声。

锦帐低沉后,陆莳靠近楚染,指尖滑过她漆黑连绵的青丝,将之分开,露出光滑的后颈,指尖轻轻摩挲后,她亲了亲。

楚染没动,知她心思不好,方才醒来看见的陆相确实?吓到了,明明清冷如斯,却给她一种陌生的感觉,带着幽冷,惊出一身冷汗。

她分神间,眼前还?是枕头上的纹路,陆莳亲绣的枕头,虽不如绣娘手艺精湛,却多了几分暖意。

她动了动身子?,肩上多了一抹冷意,陆相的手心还?是冰冷的,她略有不解,按着她做什?么?

身在哪里,就想起哪里的事。她想起那些画册中好像有这?一姿势,匆匆略过,只记得两人相叠,一人背对着的。

她恼恨道:“陆相定看了那些画册?”心里不甘心,明明是给自己看的,偏偏便宜了这?人。

她想挣扎,背后滑过冰冷的指尖,肌肤颤栗,耳边传来她讨厌的声音:“殿下与臣换的,后悔了?”

陆相眸色潋滟,晕黄的灯光萦照下,肌肤有如美玉,她微微阖眸,耳畔和离的话依旧如风荡漾,她亲吻上楚染的发顶。

楚染咬咬牙,不去理会她,在榻内摸着毯子要盖上,手去摸时却被按住,陆相无声的动作让她心口一颤。

沉醉不知归路时,总觉得陆相今夜哪里不对,白日里的事情对她影响很深,楚染不明白,为何会这?般在意。

与平日里的清雅相比,今夜的陆相温婉动人里带着其他情绪,待楚染体会过来,早已后悔。

这?人表里不一,宁王叔说的话与她何干,作何要欺负她,她抿着唇角不说话,起初的迎合到后来的无力。

陆相看了她的画册,竟来她这?里效仿,这?人愈发道貌岸然了。她不说话,指尖紧紧扣着被单,心里却将人记恨上了。

她迷糊要睡过去的时候,耳畔一热,那人不知廉耻地凑近:“阿染,莫要忘了你说过的话。”

楚染被她折腾得乏累,对于道貌岸然的人不用说好话,当即迷糊回她:“不记得了。”

这?也是实话实?说,今夜说了不知多少话,怎地知晓她问的是哪句。

她本以为气一气这?人,舒服睡觉,不想事与愿违,道貌岸然的人又缠了过来,她忙道:“记得、记得。”

“记得什?么?”

陆莳的声音泠泠,让人耳畔拂过冷风,楚染怕惹恼了她,合上眸子,“明日告诉你。”她想以睡觉来躲避,陆相今日魔怔了,揪着不知名的话问上几遍,也不知是不是被宁王叔骂得心虚了。

她翻过身子想去睡觉,动了动却又被按住,她恼了:“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她抿着唇角不去看陆莳,眸色带着水雾,似有委屈似有不甘。

陆莳不语,指尖拂过她的眼角,淡淡道:“你气什?么?”

“气、气……”楚染说不出口,想起宁王叔骂她的话,忽而觉得那就是对的,陆相确实?欺负了她。

她支支吾吾的样子,眉眼紧蹙,几乎咬牙切齿,分明与陆相想的不是同一事,大概就是气被陆相压着欺负……

唯有这?件事让她生气!

陆莳摸着她湿透的眼角,淡淡一笑,也不松开她,只压着声音问她:“殿下气什?么,我也生气。”

气你要和离,气你独自一人回新平,气你饮鸠自杀。

然后这些说不出口,问不明白,她亲吻她眼角的泪痕,不禁低语:“只要你不离开,万事都依你。”

楚染不信她了,吸了吸自己鼻子,转身抱着毯子背对着她。

她大有赌气的样子,陆莳觉得好笑,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净,上前?去哄她:“殿下,莫气了。”

楚染不理,陆莳又轻轻摩挲她肩上的肌肤,低低哄了几句,还?是不理,她伸手揽上楚染的腰间,压低声音道:“殿下可要再来一次?”

言罢,不待楚染回应,亲上她的后颈。

小猫儿恼了,更加不听话,陆莳也不急,慢慢哄着,总会听话的。

****

陛下屡屡撤朝,群臣习以为常,太子为首各司其职,也未曾出差错。

陆相去署衙后见到周文义,他为与宋通商一事而来,文臣不主张战争,且楚有吴江未曾收回,与宋闹得不和,反给吴江便利,此事不妥。

陛下不早朝,他无法当殿商议此事,只好先?与陆相说过,到时议出良策,再呈请陛下定夺。

周文义站的是太子?一党,陆莳也不去猜测他为何站队如此果断,明妃本就不是寻常人,她压制着王后,却将掌宫之权交给贤妃,独宠的又是林才人,这?样的女子,让人看不透。

“周老觉得与宋通商是好事,可霍老未必就会同意,霍家也是做生意的,尤其霍家二房,若是与宋通商,他们会有损失的。”陆莳道。

冯唐恰好在内,顺口道:“霍家走的是沙路,这?些年与吴江接触过甚,与宋通商后,这?么一块大肥肉,霍家是吃不下来的,且对楚的经济有一定的影响。霍家也曾主战,种种原因,霍老只怕会反对。”

其实这?些官场话,没有太多中肯,而是此事是太子?提出,那么霍家为恒王着想,势必会反对。冯唐将这?些话压下,就是希望周老自己能明白。

陆相对外的态度的两不偏帮,虽说陆家二爷隐隐靠着恒王,但真正决定方向的是陆相,陆怀思不过是上蹿下跳的蚂蚱,未必就和陆家其他人绑在同一根绳子?上。

周文义听到这样的话,心中也是疑惑,“霍家行商的事情不去管,但与宋通商是件利事。宋虽不如楚,也算是礼仪之邦,难不成与西羌一般要开战。这?些时日我也曾观察过形势,前?有吴江,如今又有西羌,只怕再战于楚不利。”

署衙内还?有几人,皆是陆相心腹,闻言后也开口道:“话虽如此,只是宋态度如何,也不能保证我们有心,他们也有意,不能让我们舔着脸去求他们。”

“宋国幼主方亲政,权力在首辅温轶手中,皇帝心中定然不甘心,遣使臣过去交涉,且看看他们的意思。”陆莳道,宋国小皇帝非昏君,且有自己的打算,不会将楚拒之门外。

如今,就难在陛下是否会同意。

陆相表态后,周文义心中也有希望,商议过后回东宫复命。

冯唐看着周文义为太子?鞍前?马后,觉得奇怪,在其余人都退出后,与陆相道:“周老就这么支持太子?”

“对宋一事上,周老并不主战,太子想通商,本就合了他的心意,至于支持一事,或许你所看到的那样并非是真相。”陆莳道。

闻言,冯唐也退下,陆相行事说话让她愈发看不清了,好比前?些时日为恒王求情,明明可以踩上一脚,偏偏雪中送炭。

她满腹狐疑地离开署衙,陆莳入宫面圣。

楚帝虽不早朝,却未曾放下政事,在章华台见朝臣,恒王奏报来了,皆是好事。

一入内,就见到林氏在旁伺候,研墨添香,见到陆相后就识趣退下,她知礼而懂分寸,又善娇媚手段,楚帝对她十分满意。

她几乎没有缺点,与后宫嫔妃想比,无可挑剔。她从不开口求事,孤身一人在后宫,靠的就只有帝王的恩宠,稍纵即逝,表现得依旧镇定。

楚帝看着林氏的表情后,露出满意的态度,与陆相道:“恒王来报,一切顺利,吴江王也不小气,一谈就成,恒王抵达吴江后,相谈甚欢。”

“此乃陛下福佑,恒王仁厚,并能带回最好的战船。”陆是面色淡漠,跟着夸了几句,将手中奏疏呈上。

殿内设冰,楚帝燥热,服用丹药后火气愈发旺盛,如同青年人一般,不用冰根本无法心静。陆莳站在殿内反觉得冷,迅速将事情禀报后就要离去。

楚帝唤住她,“朕今日听了宫人的话,新平与陆相又闹不和了?”

谣言沸沸扬扬,楚帝想不知道也难,尤其是宁王开口骂人,可见事情确实很严重。他说完后就去打量陆相神色,如常的淡漠,好似此事与她无关。

他略蹙眉,新平毕竟是公主,如此遭人怠慢,他欲说几句时,陆莳跪地请罪:“殿下年少天真,是臣怠慢她,请陛下恕罪。”

请罪得太快,堵住楚帝的嘴,他也有数日不见新平,不知她在做什?么,女儿家的心事终究是让人难以揣测。他目的达到了,也不再为难人,便道:“新平年龄小,多哄哄就是了。”

“臣领命。”陆莳态度严肃,公事公办,堵得楚帝不知该说什么,挥挥手,示意她出宫。

****

楚染在早上醒来时就回公主府,将暗道的门用柜子?堵住了,一个月都不想过去,好气人。

她回来后,睡到晌午才醒,新阳来玩,带着自己公主府里种的葡萄,红得几乎发紫,满满一箩筐抬进屋内。

楚染兴致阑珊,看着新阳指挥婢女用食盒装起来,她一面装还?不忘唠叨:“让人给太子送一些,还?有陆相,也送去一些,剩下的吃不掉就去拿来酿酒。陆相酿的葡萄酒,就比外面酒肆里的还?要好喝,到时我带几坛回去。”

“你自己酿的,莫去找陆相。”楚染依靠着小榻,懒懒地翻了身,手中的账簿搁在小几上,接过婢女手中的蜜水喝过一口,又躺回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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