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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2 / 2)

一天我下班去安家,郭姨正在给他上药。见我进去,安赶忙往下拽衣服,生怕我看见什么。我走过去,什么也没说就接过郭姨手里的棉签,那上面是紫药水。

“你又怎么摔的?”我掀开他的袖子,胳膊肘上擦破了一大块儿。他不看着我,很小声地说:“不小心摔的呗。”我转过头看郭姨,她的眼神里有藏不住的苦痛,可能怕我问什么,没多久就站起来走了。

我没说别的,轻轻地给他擦药。像这样给他擦药已经好几回了,他从来都不说到底是怎么弄的,我为此问过郭姨,她只告诉我安的视力一直下降。当我又一次看着他因为伤口沾到药水而疼痛,紧紧地抿着嘴唇时,我不知为什么很生气。

猛地站起身,我把棉签狠狠地往地上一扔,推门走了。突如其来的愤怒把安吓住了,只听见他很小声地喊我“哥…”

我没吃晚饭,躺在床上掉眼泪。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于他的病他很少和我提起,我知道他是不想给我增添烦恼,他说过不愿意左右我,可他从没有真正理解我的心情。

我爱他,我不想让他一个人痛苦,不喜欢被瞒着。我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医生到底是怎么和他说的,我们到底能做些什么?想着想着,我房间的门又开了,老妈已经进来三次叫我吃饭了。

我习惯性地转过身背对着门,不耐烦地说“我说了,我不饿,您就别管我了。”半晌都没有声音。我回头一看,安靠在门上捂着嘴乐。我再次转过头不理他,继续赌气。“你干嘛呀?不理我,我可走了。”他走到我床边不满地说。

我仍是不说话,他却没走,坐在了我身边。

“安,你什么时候能对我说实话呀?”我的语调不像在问他,倒挺像自言自语的。他摆弄着我床头柜上的那个相框,里面放的是我们的一张合影。

“你想好了留不留在实习的那个公司了吗?”他转移话题。我没有及时回答他。那个公司虽然名气不大,但效益还是可以的。而且上司对我很器重,我也很想留下来发展。可是就前几天经理问我,是否同意去上海分公司就职,我一口回绝了。

即使这样,公司对我还是很够意思的,总经理说过几天在上海有一个会议,推荐我和部门经理同去,顺便看看那里的情况,之后再作决定不晚,若是我实在不满意,他们再做安排。

我心里清楚的很,这是无论如何没有考虑的必要的,但还是出于礼貌答应了。“宁帆姐都和我说了,你要去上海开会?”

他并不等我回答,自己仍继续说着“其实我觉得上海比北京好,发展又快…”最终他还是没有说下去。我抬头看他,他若有所思,然后给了我一个非常勉强的笑。

“安,你觉得我会离开北京吗?你觉得我能离开你吗?你总是以你自己的想法定义别人,这样你就安心了?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装做不了解,你是不是看着我难受心里高兴啊?”

我真的是气得胡说八道了。他就那么低着眼皮,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一身。我很自责,觉得话说得太过火了,赶紧哄他。捧着他的脸,我亲眼看着他的眼泪溢出来,可嘴角还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我也哭了。我搂他一起躺在床上,虽然两个人都觉得有点热,但都没有分开的意思。

“我开始出现偶尔失明,而且左腿膝盖以下会经常性的麻木。”安靠在我怀里,很平静地对我说“医生说准备给我做一次手术。”听他这么一说,我当时就傻了“失明”?“手术”?太可怕了,我接受不了,我怎么能接受得了。

我觉得自己太残酷了,硬是要他亲口给我讲出他不愿面对的事实,他心里一定很疼吧。我收回抚摸他后背的手想坐起来,他却用力攥住了我的两只手,放在他怀里搂着“咱们就这么躺着,行吗?”

我无力回答他,一动不动地和他躺在一起。“医生说这次手术危险系数很小,肯定会成功,咱们都不用担心。”他还在安慰我“做完手术,病情就会有好转了。”“有好转?就是说不能根除吗?”我不放心地问。“会好的,得慢慢来。”他脸靠着的地方有点湿。

“安,你以后什么都要告诉我,什么也别瞒我行吗?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可这让我更难受,你知道吗?”他懂事地在我怀里点头。“手术什么时候?”“一星期以后。”“啊?这么快?”我想那时我肯定还在上海开会呢。

“我知道你在想上海开会的事。你一定得去,公司对你那么好,就算是拒绝也要有个适当的理由,要是连这个面子都不给上司,以后即使你真留在那里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再说,我的手术根本没事,我不是和你说了吗,等你回来,我也做完了,省得你瞎着急,这不挺好的吗…”

他在叽里呱啦说个不停,我根本插不上嘴,直到我抽出一只手抹了一把眼泪,他才坐起来看着我不再说话。“我答应你,去上海,一星期后肯定回来。”听到我这话,他高兴地笑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我补充道。

“什么,你说。”他痛快地询问着。“你得好好地等我回来。”“一定。”他搂着我的脖子,头靠着我的头用力一顶,我的眼泪又不听话地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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