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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23(1 / 2)

鲍尔斯小姐走出贝斯勒医生的房间,她略为整整衣袖。

贾克琳猝然离开珂妮亚,来到这位护士小姐身边。

“他怎样了?”她询问道。

白罗及时听到了答话。鲍尔斯小姐看来相当担忧。“病情没有太恶化,”她说。

贾克琳叫道,“你的意思是,他的病况更严重了?”

“嗯,我该说的是,如果能将他送进医院,照X光,为他注射麻醉剂,将伤口清理干净,这样我们就不必担这份心事。白罗先生,你认为我们何时能抵达雪莱尔呢?”

“明天早上。”

鲍尔斯小姐嘬嘬嘴,摇摇头道,“很不幸。我们已经竭尽心力,然而败血症向来都是异常危险的。”

贾克琳抓住鲍尔斯小姐的臂膀,不停摇着。

“他要死了吗?他要死了吗?”

“亲爱的,杜贝尔弗小姐,不会的。我确定,我希望不会。伤口本身并不严重,但无疑是愈早接受X光照射愈好。当然目前最要紧的,可怜的道尔先生必须保持绝对的安静。但他太忧心太激动了。他的脾气急躁不安,──一方面是他太太的死带给他极大的震撼,另一方面又担忧这担忧那……”

贾克琳放开护士小姐,转身走开了。她背对另外两个人,身子倚在栏杆上。

“我要说的是,我们必须做最好的打算,”鲍尔斯小姐说。“当然道尔先生身体很强健──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可能他一辈子都还没生过一次病。但不可否认的是情绪起伏是不祥的征兆……”

她摇摇头,再度整整衣袖,迅速离去。

贾克琳转过身来,已是泪流满面,她摸索着向她的房间走去。一只手伸进她臂弯挽扶着她,领着她。她泪水涟涟抬起头,发现是白罗在她身旁。她身子微微靠向他,他引她走过船舱。

她头埋进被里,泪水更不断汹涌而出,肩头因为啜泣而不断抽搐着。

“他会死的!他会死的!我知道他会死!……我杀了他。是我害了他……,”白罗耸耸肩。他略摇了摇头,悲哀地说,“小姐,做过的事就算做过了。既定的事实无法挽回。

后悔已经太迟了。”

她更激动地哭号道,“我杀了他!而我这么爱他……我这么爱他。”

白罗叹口气。“过分爱他了……”

很久以前在M·布伦定的餐厅里他就有这样的想法,现在他又有同样的想法了。

他略显迟疑地说,“总而言之,不要把鲍尔斯小姐的话太当真。医院的护土总是忧虑过度。夜间看护总是奇怪她的病人竟能活过一夜;白天看护则惊讶于她的病人得以安然度过一天。你知道,她们太清楚病况的各种可能演变。骑摩托车的人经常这么自忖,‘如果有一辆车从十字路口冲出来,如果,这辆卡车突然倒车,如果车轮脱落了向我冲来,如果一条狗从树篱里奔出,撞上我的驾驶盘,那我就死定了!’如果一个人想这些事都不会发生,他倒能安安然然地抵达旅程的终点。但倘使他发生意外,或目睹一两次车祸,那他自然就倾向于采取相反的观点。”

贾克琳泪水涟涟中勉强笑问道,“白罗先生,你是想安慰我?”

“上天知道我正在做什么!你不该参加这次旅行的。”

“是的,但愿我没来。真可怕。但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不错,是的。”

“希蒙会进医院,医生会为他做适当的治疗,然后每件事都会好转。”

“你说话口气像小孩子!‘从此以后他们快快乐乐地过着日子。’这就是你想的,是吧?”

她突然面红耳赤起来。

“白罗先生,我从没有这意思……从未……”

“你认为事情会这样结束那太早了。世事变化多端,不是吗?贾克琳小姐,你有一半拉丁血统,即使不是非常合理的事请你也应该承认……太阳沉落,月亮就上升了。是不是这样?”

“你不了解。他只是不放心我——非常不放心,因为他知道一旦我获悉伤他伤到如此严重的地步我一定吓死了。”

“嗯,”白罗说,“纯粹的同情心,这是非常高尚的感情。”

他既嘲弄又带有几分同情地瞪着她。

他唇下轻柔地哼诵着法文诗句:

“人生是虚幻的。

一丝丝爱情,一丝丝愁恨,不久就烟消云散。

“人生是短暂的。

一点点希望,一点点破灭,随即就烟消云散。”

他又走出房间步上甲板。

雷斯上校正沿着甲板漫步,立刻向他招手。

“老友,我想到一个意念。”

他手塞进白罗的臂弯里,拉着他走。

“是道尔偶然吐露的一句话,我当时根本没留意。是有关一封电报的。”

“哦?”

“或许里面什么也没有。但我们不能放松任何零碎的线索。真倒霉!两宗谋杀案,而我们仍然没有一点头绪。”

白罗摇摇头。“不,不是茫无头绪,而是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雷斯好奇地望着他:“你已经想到一个意念?”

“不只是意念了。现在我确定原因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发现露易丝·蒲尔杰的尸体后。”

“怎么我竟看不出来?”

“朋友,原因那么明显——如此明显。只是有些困难──障碍罢了!看,环绕着林娜·道尔这样一个人的是……嗯……如此多的矛盾、憎恨、嫉妒、羡慕和蔑视。就像一群苍蝇在嗡嗡、嗡嗡地叫……”

“你认为你已知道谁是凶手?”雷斯仍然充满怀疑。“除非你很肯定,你不会说出的。我自己也不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我心目中也有一些嫌疑者……”

白罗停下步来,意味深长地将手放在雷斯的臂膀上。

“上校,你是个聪明人……你不会说,‘告诉我,你所想的是什么?’你知道如果我此刻能说出来,我一定会说。还有许多疑窦有待澄清。不过,你可以暂时沿着我现在指出的方向去想。在某些点上……杜贝尔弗小姐声称在亚思温花园那天晚上,有人偷听我们两人的谈话。提姆·艾乐顿先生供述他在案发当晚所听到和所作的一切。露易丝·蒲尔杰今早对我们的询问所作的不寻常答话。艾乐顿太大喝汽水,她的儿子喝威士忌苏打,我则喝酒。还有道尔夫人房里的两瓶指甲油。最后是整件事情的症结:凶枪被裹在廉价手帕和天鹅绒围巾中,然后抛下河去……”

雷斯沉默了一会,然后摇摇头。

“不,”他说,“我一点也理不出头绪。嗯,我隐约感到你想导致某个结论,但依我看来,你可能枉费心机。”

“不会的──不会的。你只看到一半事实。但记住——

我们得从头再开始,因为我们的第一个概念完全错误。”

雷斯扮了个鬼脸。

“我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了。似乎所有侦探工作都是这样的,去除错误的开端,重新再来。”

“不错,的确如此。而有些人就是不愿意这样作。他们取得了某种理论,那么一切都得符合这理论。倘若有一些小事实不吻合,他们就把它丢弃一旁。但往往就是那些不吻合的事实,意义最重大。我一直认为凶枪被移离命案现场是值得注意的。我晓得内里一定别有乾坤。但那是什么呢?我在半个钟头以前才弄清楚。”

“但我仍然不明白!”

“你会明白的,只要沿着我指示的思路探索一下。现在让我们澄清电报的问题,假如我们的德国大夫容许的话。”

贝斯勒医生仍然情绪不佳,应门的时候,满面怒容。

“什么事?又想见我的病人?我告诉你,这样做很不理智。他在发高烧。他今天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

“只是问一个问题。”雷斯说,“我保证,没有别的事。”

医生极不情愿地咆哮一声,让他们进去了,自己却挤过他俩身旁。

“我三分钟后回来。”他说,“到时……你们一定要走!”

他们听到他大踏步走下甲板。

希蒙·道尔用询问的眼光望着两人。

“嗯,”他说,“什么事?”

“一个小问题,”雷斯答道,“刚才侍应生向我报告说,黎希提一副要找麻烦的样子,你说这毫不奇怪,他的脾气本来就很坏;还说他因为电报的事,对你太太很没礼貌。你可以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吗?”

“当然可以。当时是在瓦第·哈尔法。我们刚从瀑布区回来。林娜以为布告栏上钉着的电报是她的,就把电报撕开了,却弄不清里面究竟在说些什么;正在疑惑之际,这姓黎希提的家伙走近抢走电报,态度蛮凶狠的;林娜跑去道歉,那家伙竟然很没礼貌地对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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