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得没错。是的。可无论我病得多厉害,也没有你为了科恩向我撒谎让我病得厉害。”这时,他的卡米特响了。“瞧,她找你,你走吧,你需要向她汇报。”
在那一瞬间,我看到盖尔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接着,又变成了一脸的愤怒。他猛地转身走了。也许我的话太尖刻了,也没有给他解释的时间。也许每个人都为了保护我而向我撒谎。我不在乎。我已经厌倦了人们为了我而对我撒谎。其实这样做归根到底还是为了他们自己。反抗计划要瞒过凯特尼斯,免得她做出什么疯狂的事;进竞技场时不能向她透露任何消息,以便成功地将她救出;皮塔电视采访的事别告诉她,不然她会生病,本来让她进入良好状态已经够难了。
我真的难受,我心疼。在生产部干了一天,我也累了。可我已经来到化妆间门口,所以就走了进去。今天,我发现,我们要回十二区拍摄。克蕾西达要对我和盖尔进行现场即兴采访,背景是被毁掉的十二区。
“你们两个是不是都准备参加拍摄?”克蕾西达看着我的脸问。
“算上我吧。”我说。我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不愿再说更多的话。我的化妆师给我穿衣服时,一位服装模特同时给我做头发和化妆。妆化得很淡,看不太出来,只把我因睡眠不足而突出的下眼眶的棱角遮盖起来。
博格斯护送我来到机库,我们除了简单的问候也没再说别的什么。我很感激我们没再提起八区的事,特别是现在,他戴着面罩,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临走前,我想起了给妈妈送个信儿,告诉她我要离开十三区,特别说明这次任务并不危险。我们要乘直升机飞到距此不远的十二区,上了飞机,有人指示我坐到一张桌子旁,普鲁塔什、盖尔和克蕾西达正趴在桌子上仔细研究一张地图。普鲁塔什很满意地告诉我节目播放前后发生的变化。之前,几个区的反抗者几乎没有立锥之地,而之后他们联合了起来。反抗者已经夺取了三区和十一区——夺取十一区尤为重要,因为它是帕纳姆的粮仓——并对其他几个区发起进攻。
“有希望,大有希望。富尔维亚今晚要把‘我们应记得’的第一批拍摄地点选好,这样我们就可以针对各辖区以及它们逝去的‘贡品’进行拍摄,芬尼克真是太棒了。”普鲁塔什说。
“他看了一定很痛苦,好多人他都认识。”克蕾西达说。
“这就是它打动人的地方。完全发自内心。你们干得都很棒,科恩非常满意。”
看来盖尔并没有把我假装没看见皮塔的电视片以及对他隐瞒事实很生气的事告诉他们。也许这事太小不值一提,现在告诉他们也太晚了,可我并不愿就此作罢。
直到我们来到“牧场”,我才意识到黑密斯没跟我们一起来。我问普鲁塔什为什么他没来,普鲁塔什只是摇摇头说:“他无法面对这一切。”
“黑密斯?不能面对?我看是想休息一天吧。”我说。
“我想他当时说的话是‘没有酒我无法面对这一切’。”普鲁塔什说。
我眼珠一转,对他的话表示不屑。我对我指导老师的酗酒成性以及乖戾的性情早已失去了耐心。但在我回到十二区以后的五分钟内,我也希望我自己有一瓶酒。我原以为我已经从十二区居民惨遭屠戮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我听人说起过、从空中看到过、在死亡的灰烬中走过。可为什么我心里仍感到一阵疼痛?是不是在我还没有完全意识到死亡的真正含义时,我就远离了它。抑或因为盖尔的脚踏上这片土地时的痛苦表情,使人真切感到了死亡的痛苦?
克蕾西达指挥摄制组从我的旧家开始拍摄。我问她要我怎么做。“你怎么感觉就怎么做。”她回答我道。我站到旧家的厨房里,并不知道该做什么。事实上,我正在仰望天空——天空就是它的屋顶了——往事一一浮现在我眼前。过了一会儿,克蕾西达说:“很好,凯特尼斯。咱们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