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时我噩梦连连,干脆不睡了。每当值班医生来检查,我就躺着不动,假装呼吸匀称。早晨,医生允许我出院,并且告诉我要放松。克蕾西达又让我为嘲笑鸟系列片录了几句话。中饭时,我等着大家提起有关皮塔的话题,可没人提起。除了芬尼克和我,肯定还有人在电视上看到了他。
按照时间表,我要进行训练,但盖尔要去比特的武器部跟他一起工作,所以我得到允许可以和芬尼克一起到树林里散步。我们溜达了一会儿,之后把对讲机埋在灌木林里。当我们走到比较远的地方,已经安全时,我们坐下来,讨论起皮塔电视采访的事。
“我没听人提起过他的事,也没人告诉你?”芬尼克说。我摇摇头。他犹豫了一下,问道:“甚至盖尔也没告诉你?”我仍抱着一线希望,希望盖尔对皮塔的事毫不知情,可我有种不好的感觉,那就是他知道。“也许他是想找个合适的时间私下里跟你说呢。”
“也许吧。”我说。
之后,我们一声不响地待着,待了很长时间,突然一只雄鹿出现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我一箭射中了它。芬尼克把雄鹿拖到隔离网那里。
吃饭时,炖菜里有剁碎的鹿肉。我们吃完饭后,盖尔把我送到E房间。当我问起他情况怎样时,他仍没有提起皮塔的事。夜晚,妈妈和妹妹刚坠入梦乡,我就从抽屉里拿出那颗珍珠,紧紧地握在手里。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我整晚都在脑子里翻腾皮塔的那句话,“问问你自己,真的信任那些和你一起的人吗?你真的知道正在发生的是什么吗?如果你不知道……那就找出答案。”找出答案?什么答案?从谁那里找到?除了凯匹特告诉皮塔的,他又怎么知道其他的事情?这不过是凯匹特的电视宣传而已,一阵噪声。可如果普鲁塔什认为这不过是凯匹特炮制的骗人把戏,那这件事他干吗不告诉我?为什么没人让我或者芬尼克知道这事?
在这一切争论的背后,真正让我痛苦的是皮塔。他们是怎么对待他的?正在对他做什么?显然,斯诺并不相信皮塔和我对反叛的事毫不知情,而我成了嘲笑鸟,却进一步证实了他的怀疑。皮塔只能凭想象来猜测当时发生的事,来敷衍那些折磨他的人。谎言,一旦被发现,就会招来更严厉的惩罚。他一定感觉我背叛了他。在第一次采访时,他还试图保护我和其他的反叛者。而我,不仅没能保护他,反而给他招来了更多麻烦。
清晨,我把胳膊支在墙壁上,使劲地盯着我的时间表看。按时间表,早饭后我要去制造部。在餐厅里,当我拿着热米饭、牛奶和甜菜粥往餐桌走时,不经意间看到盖尔的手腕上有一个卡米特。“你什么时候把它弄回来的,霍桑战士?”我问。
“昨天。他们觉得我要和你一起去野外的话,这可以当备用通讯工具。”盖尔说。
怎么就从来没人给我一个卡米特呢,我真纳闷。如果我也要求要一个,他们能答应吗?“嗯,我想咱们俩总得有一个是可以接近的。”我话里有话地说。
“这话什么意思?”他说。
“没什么,只不过重复你说过的。我完全同意那个可以接近的人是你。我只是希望我还可以接近你。”我对他说。
话说到这儿,我们四目相对,我意识到我对盖尔是多么的生气。我从不曾相信过他对皮塔的事一无所知。他不告诉我让我感觉自己遭到背叛。我们之间太了解了,他不可能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又是谁让我生的气。
“凯特尼斯……”他欲言又止,在他的话里,已经透出了一丝愧疚。
我抓起餐盘,走到收盘处,把餐盘往架子上一扔就气冲冲地往外走,盖尔在厅廊追上了我。
“你干吗不问?”他抓着我的胳膊问。
“我为什么不问?”我一下子挣脱了他的手,“你为什么不说,盖尔?我也问了,昨晚我问你情况怎样!”
“对不起,好吗?我那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告诉你来着,可每个人都害怕皮塔的电视片会让你发病。”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