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我们俩去指挥部。”他说。
我走在盖尔身后,离他几步远。在投入到另一场注定是无情的“嘲笑鸟战斗”前,我要尽量打起精神。来到指挥部门口,我迟疑着没有马上进去。指挥部是一个高科技会议中心兼作战指挥中心,四面墙壁布满了配备语言系统的电子屏幕,上面的电子地图显示着各区军队的部署情况,屋子里还有一张带控制板的长方形大桌子,这控制板我可不能碰。我走进去时,没人注意我,他们都聚集在屋子最里侧的电视机前,正在看全时播放的凯匹特电视节目。身材魁梧的普鲁塔什正好背对我挡住了电视屏幕。我正想溜号,普鲁塔什却看见了我,他急切地向我挥手,让我过去。于是我很不情愿地慢慢往前蹭,心想电视上又会有什么有趣的事呢,反正凯匹特的电视节目千篇一律,一成不变,战争场面、政治宣传、轰炸十二区、斯诺总统发布坏信息。所以,当化着浓妆、身着华丽礼服、正准备采访的凯撒出现在电视上时,这个画面简直可以说是赏心悦目。当镜头向后拉时,我才看到他采访的对象竟然是皮塔。
我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就像被闷在水底,想呼吸却透不过气来,周围的氧气一下子被抽空了,憋得肺里生疼。我急忙把周围的人推开,挤到电视机前,站在电视上的皮塔面前,手扶着电视机屏幕。我在他的眼神里拼命地搜寻着,想从那里看出他是否受到伤害、是否遭受痛苦。没有。皮塔看上去很健康,甚至可以说很结实。他的皮肤光洁亮泽,好像全身皮肤做了抛光。他神态安宁,表情严肃。我不能把眼前的皮塔和日日夜夜在梦中折磨我的那个挨了打、浑身是血的皮塔联系起来。
凯撒坐在皮塔对面的一张椅子上,调整到更舒适的位置,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皮塔,说:“那么……皮塔……欢迎回来。”
皮塔微微笑了一下,“凯撒,我敢说,上次的采访你一定以为是最后一次吧。”
“我承认,是的。”凯撒说,“世纪极限赛前的那次……是啊,谁能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可以肯定地说,这也不在我的计划之内。”皮塔皱着眉头说。
凯撒身子向前探了探,“我想当时大家都很清楚你的计划是什么,你打算牺牲自己,好让凯特尼斯·伊夫狄恩和你们的孩子活下来。”
“确实如此。简单明了。”说话时,皮塔的手不停地在沙发软垫上摩挲着,“可其他人也有他们的计划。”
是的,其他人有他们的计划。我想。皮塔已经猜出来我们被人利用了吗?他是否猜出从一开始他们就筹划好了我的救援计划?他是否猜出我们的指导老师黑密斯·阿伯纳瑟已经为了他装作不感兴趣的所谓事业而背叛了我们两个?
接着是一阵沉默,我看到皮塔紧锁的眉峰里深刻着皱纹。他已经猜出来了,或者有人已经告诉了他。但凯匹特并没有杀死他,甚至没有惩罚他。目前的情况已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他毫发无伤、身体健康、思维清晰,我感到无比庆幸。一种释然的强烈感觉传遍全身,就像在医院注射的吗啡的感觉,抚平了我过去几周来所不断遭受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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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跟我们谈谈在竞技场最后一晚发生的事情,以便帮助我们理清头绪?”凯撒提出了建议。
皮塔点点头,但却没有急于回答,他慢声说道:“最后一晚……最后一晚发生的事情……嗯,首先,你必须要想象一下在竞技场里的感受。那感觉就像一只昆虫被困在充满热腾腾的水蒸气的碗里。在你的四周都是丛林……绿色的、活生生的、嘀嗒作响的丛林。一只大钟分分秒秒都在计时,生命也在慢慢流逝,每个小时都必定会出现新的恐惧。你要知道,在过去的两天中已经有十六个人丧命——有些人是在与你的搏斗中死去的。而情况就会这样发展下去,到第二天早晨,除了一个人,最后的七个人也会死去。只有胜利者能活下来,而按计划,活下来的那个人却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