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唐军将领见贺旗去了,问道:“殿下,两万人够吗?为什么不多派人马,铁线河毕竟靠近燕北军大营,他们增兵比我们的速度要快的多。”
楚乔缓缓摇了摇头,双目深邃犀利,静静道:“不用,两万就够了。”
闷雷般的蹄声传来,大地都在轻微的颤动,一个个巨大的方阵顷刻间便集结完毕,还没待看清楚,就已经拔出战刀虎狼般的冲了上来。
几日的暴雨将本就凹凸的土地浇的一片狼藉,淤泥极大的限制了战马的行动,双方人马冲在一处,前方战士的身体糅杂,战刀狂劈,砰的一声如同平地而起的惊雷。
年过七旬须发皆白的莫太守坐在马背上,面孔通红,手握战刀,他的亲兵拉着他的马缰,大叫“太守快逃”,却被他一拳掀翻在地。年迈的老太守手举大刀,大呼“杀敌报国”,策马急冲,身先士卒,身中十余箭仍不退却,他的部下跟在他的身后,这其中还有他的儿子,他三十多岁的孙子,还有不到十六岁的重孙。
贺旗带人赶来的时候,战事已经接近尾声,武陵郡的官兵们被他们将领的勇气所激励,以区区几千人抵抗对方几万骑兵,此刻已是强弩之末。贺旗二话不说,带人就杀了进去,经过之前的一翻作战,铁线河此地已经成为半块泥潭,战马深陷其中,燕北的重甲骑兵们无奈下只能跳下战马和贺旗率领的步兵拼战刀,然而重甲骑兵的优势是在平原上策马冲杀,这样在淤泥地上劈砍,身上的重甲极大的限制了他们的灵活性。
人仰马翻,喊杀声和惨叫声混成一片,场面如同一锅被煮沸了的粥,刀光雪亮,杀气腾腾,乌云蔽日,鸟雀哀鸣,天地间一片血红的光。
燕北军终于意识到自身的局限性,有聪明的士兵想要脱下身上的重甲,可是如此紧急关头哪能有丝毫分心,还没等他脱下斗篷,要命的刀锋就已经砍断了他的脖子。
燕洵坐在中军大帐里,因为铁线河距离他的大营很近,他的部下最先得到了铁线河发生战役的消息。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燕洵得到战报的时候,外面一些守卫大营的军队听到厮杀声,还以为是有人袭营,已经迅速的派兵支援去了。
等他想要追回那些骑兵的时候,双方人马已经混战到了一处。
开始的时候满营的将领还嘲讽着秀丽军的不自量力,可是很快,随着战报一条一条的传回,他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有人请战出兵,以轻甲步兵支援,燕洵却冷冷的摇了摇头。
已经晚了,铁线河是一块狭小的河丘冲积垣,只有那么一块地方,如今却聚集了将近五万的人马,已经是人挤人,现在再增兵,也只是白白牺牲罢了。
可是,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此战为邯水对持的第一战,若是输了,对士气的影响极为严重,对以后的战局也会有直接的影响。
燕洵当即下达命令,全军准备,发兵魏廖,准备正面进攻。
深夜,一轮发红的月亮从一片光秃秃的山坡后面升上来,朦胧的水汽笼罩在邯水之上,一名年轻的燕北军参谋几次进谏,说己方是防守的一方,只要驻扎邯水关即可,不该主动出击,耗费军力。
燕洵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理会他,后来实在不胜其扰,直接命令下属亲卫将他绑起来关在地窖里,没有了这恼人的声音,他终于能够静下心来,静静的打量着这座不算雄伟的关口了。
那名参谋不明白,很多人都不明白,就连很多跟随他走南闯北的坐下大将也许都不会明白他现在的意图。
的确,秀丽军是打着保卫帝都的旗号而来,他们想要赶到唐京,击败围困京都的靖安王妃,就必须通过邯水关。那么也就说明,只要自己镇守着邯水关口,就势必会有与秀丽军一战的机会。而作为防守的一方,所付出的代价也远远小于攻击的一方。
可是现在他却率领军队主动出击,成为了进攻的一方,这一点,可能很多人都会觉得费解。
然而却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目前的局势,邯水关乃是卞唐第一重城,更是西蒙大陆人口最多的城市,占地广阔,城内百姓多达百万,自己之所以能够轻易占领此地而没遭遇任何反抗,一是因为之前放马贼进大夏,残忍滥杀的声名传出,二是因为到目前为止,燕北军还未尝一败,再加上自己亲自坐镇,才将这些人震慑下去。他知道,以他和靖安王妃之力,根本不可能完全击溃卞唐的武装力量,当初眉山洛王十多年谋划,尚且输给了李策,如今自己孤军深入,怎能灭掉一千年古国。他清楚的明白,如今在邯水以西,还有几十路大军正在悄悄的观望,他们全都在等待着自己和秀丽军的这一场对决,一旦自己露出疲态,他们定会蜂拥而上。
所以,铁线河一战就显得至关重要,尽管规模不大,但是却是一场无法狡辩的失败。这个时候,唯有以一场更大的战役来做掩饰,而自己率军出关主动迎战,也能显示出燕北军的实力。
“阿楚,铁线河一战,尽管是无心插柳,但是到底是你技高一筹。”
夜幕之下,燕洵坐在王辇战车之上,身前是八匹纯黑色的燕北战马,他一身墨色蟒袍,微微挑起下巴,眯着眼睛看着那座隐藏在黑暗中的城楼。一名肌肤如蜜媚眼如丝的舞姬半跪在车辇上,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