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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我们走在大路上(二)(2 / 2)

更让朝廷惊讶的是,姚家竟然眷养了三百六十九名打手,这些人不仅配备了火枪和炸药,涉及的人命案竟然多达三十多起,这其中甚至包括当地的廉政官员,这也可以看出姚家有多么的嚣张。这简直是要造反的节奏啊!

这件案子立刻引起了万历皇帝和总理申时行的重视。于是,廉政公署配合锦衣卫、东厂在全国的大彻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1574年初截止到现在,一年多来,全周共侦办不法宗族势力六十一个、非法社团201个,破获刑事案件7620件、7151人。

自从查抄非法宗族势力启动以来,全国共查处作恶多端的宗族势力3291个、涉恶犯罪10418起,破获刑事案件364309件、410974人;全国打掉资产在亿元以上的涉黑企业453个、资产高达308亿元,全国1887名公务员以及官员成为了这些宗族势力的保护伞,因此而锒铛入狱。

一系列的大案要案接连发生,首相申时行也因此成为了御史和言官的攻讦对象,这段日子一直被架在火上烤,要求首相辞职的呼声也越来越高。而一些想要取而代之的人也蠢蠢欲动。这其中就包括出任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阁参预机务的张四维。

……

张四维今天窝了一肚子火,从总理府回到家来,更过衣后,管家张顺请他用晚膳,可他胃口全无,只让张顺吩咐厨下调了一碗蜜汁兰花膏给他服用,自己闷坐在书房里,还在想着下午自己与申时行的争吵。

事情的缘由很简单,为了拉动内需,国家通过售买国债的方式在大明各地进行基础建设投资,户部、工部从中得到了最大的好处,而礼部这个清水衙门也很想从中分一块蛋糕。张四维本身就觊觎首相的位置,想要取而代之。

但如果没有政绩让皇上看到,想要上位那是难上加难。在他看来,当今皇上虽然英明神武,但有些好大喜功,也比较讲究享受。而且这位皇上跟皇后并没有什么感情,又特别宠爱郑妃,皇后虽然生了皇长子朱常洛,但他由于是早产儿,生下来就身体羸弱,并不是一个合适的继承人。因此,皇长子今年虽然二十多岁了,万历皇帝却迟迟没有加封他为太子。

皇次子朱常溆乃郑淑妃所生,虽然才四岁,却活泼可爱,深得皇帝的喜爱。基于以上分析,张四维决心投石问路向皇上表示忠心,他上书皇帝,请万历皇帝早立储君,然后极力推荐皇次子朱常溆,以博得皇帝的欢心。

万历皇帝收到这份奏折以后,并没有表态,也没有驳回。看来很有成功的希望。他自以为摸准了皇上的心思,暗自高兴之余,又开始琢磨更大的行动,为自己加分。然而,今天他却被首相申时行叫到总理府,并严厉斥责他违反《大明宪法》中的皇位继承法,开了很不好的一个先例。

申时行强调:一旦这件事情得逞,必然会为大明的皇位传承埋下了祸根,将来很可能导致其他的皇子争储,导致内乱,从而破坏大明国泰民安的大好局面。他张四维必将成为大明的罪人。一席话,把张四维说的面红耳赤,只能老老实实承认自己的错误,这才让申时行放了他一马。

张四维入阁之前,他本来也是一个敢作敢为说一不二的干臣,他年纪比申时行要大。但是,他那几刷子比起申时行的行事老道来说,却是小巫见大巫。加之,自从宪政改革以后,朝廷是总理负责制。任何人入阁的都是“随元辅入阁办事”,已注定了他的身份就是随班,张四维审时度势,便将自己的政见主张尽行收起,总之,一切唯申时行马首是瞻。

隐忍了这么久,几年下来,他在士林中的形象竟完全改变,官场中无论是清流还是循例,两样人都视他为庸碌之辈。除了在申时行面前藏拙,唯唯诺诺,对郑淑妃也是百般巴结。他知道得罪了这位娘娘就是得罪了皇上。

但自从国内连续爆发大案要案,申时行的执政政绩蒙上的污点以后,他的心态渐渐有了一些变化。他认为取而代之的时机来了,立皇太子不过是他投石问路的一种手段,他后面还憋着大招没有使出来呢。总理是由皇上任命的,他要想取得皇上的信任,就必须有所表现,也就是说,要让皇上看到他与申时行的不同之处。

正在张四维独自待在书房里如坐针毡,浮想联翩之时,忽见管家张顺推门进来,上前禀道:“老爷,李植御史大人到了。”

“啊!”张四维迷瞪瞪地揉揉眼睛,刚起身准备到客堂相见,转念一想,忽又改变主意,对张顺吩咐道,“你将他领到书房来。”

没过去多久,张顺领了一个身穿五品白鹇官服的中年官员进来。只见他瘦得一根竹篙似的,小眼睛,塌鼻梁,高颧骨尖下巴。这副长相实在不敢恭维。说实话,倒像是京城当铺里那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朝奉。

他便是在都察院供职的监察御史李植。李植一进门,立忙恭恭敬敬,把官袍下摆一撩双膝一弯跪了下去,口中大声禀道:“门生李植叩见座主大人。”

张四维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亲热说道:“不必多礼,快快起来,张顺,给李植看座。”

李植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副奉事唯谨的样子。他是正德四十年的进士,那一年会试的主考官是吕调阳,副主考使是张四维。吕调阳正德四十二年病逝,这一年的进士便都奉张四维为座主。

根据大明帝国的惯例,总理有负责组阁的权利。如今朝廷三品以上的官员,十之八九都是总理申时行亲自诠选。张四维虽然当了次辅,这些当道大臣没有也不可能有一个肯听从他的调遣,毕竟组阁是总理的权利,虽然提名必须获得皇帝的批准,但一般皇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难自己任命的总理。毕竟政通人和才是政府执政的基础。不过每一名老官僚手下都会有一群人形成一个小小的利益集团。

比如张四维的门生中,就有不少人聚集在他的麾下,这很正常,皇帝也乐见其成。有位老人家说的好:党内无派,千奇百怪,放在这时代也是真理!这李植便是最得张四维信任的门生其中之一。李植虽然长得丑,但属于那种一按浑身都有消息儿的人,一肚子鬼点子多似天上繁星。

因此,他就格外得到张四维的青睐,逢有难以决断的事,张四维便会将他找来商量。此时,待张顺退出把书房门掩上,张四维便一改座主的尊严,迫不及待地说:“李植,知道老夫为何召你来吗?”

李植眨了眨两只小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听说老大人被申总理下午叫到总理府训斥了一顿,不知可有此事?”李植知道此事,张四维倒不觉得惊奇,还是随口问了一句:“你听谁说的?”

“黄际。”

“哦,难怪,这件事还有多少人知道?”

“除了内阁成员,恐怕知道的人不会很多。申总理并不想把这件事传扬出去。这对谁都不好!”

“嗯,你说的有道理。”

黄际是张四维的书办,跟李植的关系不错,两个人又是隔壁邻舍,透露给李植听也不奇怪。张四维今天郁了一肚子的闷气,终于找到一个人一吐为快,于是将下午在值房里发生的事备细说了。

李植一听,缩脖儿一笑,说道:“座主大人,其实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句话,如今正好用在您的身上。”

“此话怎讲?”张四维不解地问。

“大人当了四年次辅,却一直装聋作哑,唯总理之命是从。现在舆情汹汹,申总理当政期间,出了这么多乱子,人人都看得出来,申总理的首相之位岌岌可危。如今想要上位的人举不胜举,不过真正合适的人就那么几个。这时候正是您惊雷劈空利剑出鞘之时。”李植云山雾罩的答道。

张四维眉毛一蹙,回道:“瞧你兴抖抖的样子,说话高一句低一句不着边际。什么利剑出鞘?”

见到张四维不悦,李植赶紧挪正了座儿,再不敢吊儿郎当打野岔,而是敛了笑容一本正经言道:“依卑职猜测,眼下皇上并非没有立皇次子为储君之意,只是皇次子年纪尚幼,况且没有从军的经历,并不具备担任太子的资格,所以卑职认为现在提出来,尚且为之尚早。不过大人的心意,皇上应该是领会到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有何依据?”张四维问。

“大人还记得万历元年,申总理臣请皇上立储之事吗?“李植舔了舔嘴唇问道,然后又自问自答说,”皇上当时给出的理由就是,皇长子没有从军的经历,因此否决了申总理的提案。两年前皇长子虽然从了军,如今还在服役期间。但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位皇长子根本受不了军中的训练,没有一项能够通过考核。所有的事情都只是走走过场罢了。“

说到这里,李植舔呐舔嘴唇,继续说道:”皇长子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皇上却迟迟不肯立储,就很说明问题。咱们这位皇上已经埋下了伏笔,他在等着皇次子长大呢!时机到了,皇上也需要一位大臣将这件事摆上桌面。其实您并不亏,虽然被首相训斥,但在皇帝那里绝对是加了分的,皇上心中有数,对您是百利而无一害。”

张四维觉得李植的话的确有些道理,说道:“不过这也不能保证老夫能够取而代之呀!毕竟皇次子今年才四岁,等到他成年还是十几年以后的事情呢?礼部毕竟是个清水衙门,拿不出像样的政绩,想要上位,并非简单的事情呀。”

“这就是症结所在!想要出政绩其实并非难事。”李植两道稀疏的眉毛一阵颤动,身子朝前一俯,觑着张四维,神秘兮兮地说,“据说皇上这些年经常去承德游猎,每次都只带郑淑妃伴驾,虽然住着民房,却一住就是一个月。大人,这里头的奥妙,叫人不得不深思啊!”

“你是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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