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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肃贪官《盐法》出炉(1 / 2)

花了半个时辰,两个人这才看完齐王编篡的这本《盐法》,看完后,两个人都沉默不语。半晌,还是李东阳首先开口:“叔厚兄,介夫兄,两位读完后有何感受?”

“颠覆!”主管户部的杨廷和答道,“在下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推行下去,会死多少人啊?天下的盐商肯定会起来造反的。”

“此言差矣,这是善法!”主管吏部的梁储却反驳道,“介夫兄,你有些耸人听闻了,老夫倒不这么认为。如果真的能够推行下去,盐税至少要翻十番。”

杨廷和神情激动,指着《盐法》的第一页,说:“叔厚兄,你只要看看第一条,盐就场征税,任百姓自由买卖,无论何人,不得垄断。可那些被触及利益的盐商,还有盐道的官员肯定不会合作。这样会出大乱子的。”

“那就杀!”梁储冷冷的说道,“这些盐道官员和盐商勾结,夹带了多少私盐,贪默了多少国家的税款,介夫兄心中没数吗?杀这些人,绝对不会有一个冤魂。”

梁储这话杀气腾腾,杨廷和一愣,张了张嘴,本想反驳,最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梁储不再理会他,转头问李东阳:“宾之兄,齐王怎么说?”

“势在必行!”李东阳露出一丝苦涩,说道,“齐王说,盐法弊端不仅损害国家税收,还破坏吏治,导致腐败。齐王说:他决不会杀士大夫,但《盐法》关系到大明的江山社禝,谁要是敢阻拦,或者阴奉阳违,就请他去苦兀岛钓鱼。”

此言一出,梁储和杨廷和面面相觑,从这话里面,他们感觉到了齐王的决心。李东阳继续说道:“不瞒二位,仆看到这部《盐法》的时候,跟你们的感觉是一样,介夫说得对,的确是颠覆!昨晚仆和齐王一直聊到了深夜,可以说受益良多呀!盐政的确到了非改不可的时候,再晚,就来不及了。”

李东阳说道:”齐王明言,盐政之坏,始于正统年间。从正统开始,开中法逐渐遭到破坏,盐法的弊端日益暴露,再加上朝廷盐政改革没有取得相应成效,对私盐的查禁也变得松弛,私盐开始泛滥,私盐问题也变得日益严重。

正统五年,令淮、浙、长芦以十分为率,八分给守支商,曰常股,二分收贮于官,曰存积,遇边警,始召商中纳。常股、存积之名由此始。

由于常股盐和存积盐价格不一样,凡中常股者价轻,中存积者价重,然人甚苦守支,争趋存积,而常股壅矣。朝廷人为地把食盐划分为不同的种类,并规定不同的价格,无疑加速了盐法的败坏。

成化十九年,朝廷颇减存积之数,常股七分,而存积三分,于是商人报中存积者争至,遂仍增至六分。淮、浙盐犹不能给,乃配支长庐、山东以给之。”

说到这里,李东阳起身踱了几步,酝酿了一下措词,然后继续说道:”诸位都知道:太祖曾下令四品以上文武官员之家室以及王公伯之家人皆不得占中盐引,以免侵扰商民,占夺其利,旧例中盐,户部出榜召商,无径奏者。

可到正统以后呢?政治日益昏暗,权贵富豪多依仗手中的权势和金钱,依靠奏请、贿赂等方式获得盐引。成化二年十二月,富人吕铭等托势要奏中两淮存积盐,中旨允之。户部尚书马昂不能执正,盐法之坏自此始。

权贵富豪依靠特权,获得大量盐引,成化末年,阉宦窃势,奏讨淮、浙盐无算,两淮积欠至五百余万引,商引壅滞。这些权贵富豪获得盐引以后,自己并不卖盐,而是高价转手卖与盐商,挣取巨额利润,使正当商人的利益受到损害。

自此,势豪多搀中,商人旣失利,江南、北军民因造遮洋大船,列械贩盐。乃为重法,私贩、窝隐俱论死,家属徙边卫,夹带越境者充军。然不能遏止也。”

李东阳走到书案前,拿出几份密折递给两人,说:”两位看看吧,这是军机处参谋部的总结报告:仅仅是正德元年,权贵富豪奏开余盐或占中卖窝的数量就惊人啊!动辄达到一二百万引,可以想象财税流失有多大。

根据报告,大明全国每年固定行销官盐五亿斤左右,而参谋部经过核算全国户籍,估算出目前大明有丁口约一亿五千万,相应的食盐需求为十八亿斤,想想看,食盐市场三分之二以上被私盐侵占,朝廷流失了多少税收?”

”大明人口一定,食盐市场有限,欲多行官盐,必危及私盐。而目前私盐在市场上反较官盐更具竞争力,这是为什么呢?原因在于官盐价昂质次,私盐价廉质优。官盐税重,又要负担种种需索,成本高,售价必昂;私盐无需纳税,成本低,定价自由。

譬如湖广之淮盐,官盐约每斤售银二角银元,价涨之时或至六至八角;私盐或止八文每斤,官盐一斤之价可买私盐四十斤。官民商皆以私盐为利。私盐价廉质优,民乐于食,此不待言。

商人运贩私盐,无税费之纳,无守候之艰,购销时间短,资金周转快,其利甚巨,彼其买场盐也,朝贸而夕即可售,售必倍,则不难增价以饵灶。及其卖盐也,朝售而夕复可贸,贸必倍,则不难减价以速化。增价饵灶,则奸灶不乐售于商而乐售于私。”

”孝宗皇帝在世时曾感慨说:祖宗设立盐法,本以足边储而济军饷,以省挽运之劳。其为利甚博,其立法甚严。近来法令纵弛,奸弊日滋。盐徒兴贩而巡捕不严,课额损亏而侵欺罔治。势要占中,而商人之守之不前;小灶贫难,而豪强之吞噬不已。加以公差等项人员,假托名目,夹带私贩,漫无纪及,以致盐法大坏,商贾不通。”

”军机处参谋部这段时间一直在做统计。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据仆所知,仅一个江西的损失就触目惊心。江西故行淮盐三十九万引,后南安、赣州、吉安改行广盐,惟南昌诸府行淮盐二十七万引。既而私贩盛行,袁州、临江、瑞州则私食广盐,抚州、建昌私食福盐。于是淮盐仅行十六万引。数年之间,国计大绌。”

说到这里,李东阳神情激动,他一拍几案厉声道:”看看这段日子京师的动静吧!这么多官员不惜代价争夺盐道御史这个官,究竟是为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可仆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平日里振振有词的那些御史言官,眼下成了锯嘴葫芦。这个时候,一个个揣着明白装糊涂,倒是看不到一份弹劾了。盐商贿赂盐官,官商勾结,败坏官场风气。如此下去,大明谈何吏治!大明还能撑多久?”

公事房客厅里陷入长时间的沉默。李东阳胸口起伏,心情非常激动。他还有很多话没说,比如,私盐泛滥给社会带来的不安定因素,尽管朝廷对于私盐贩的惩处极为严厉,但贩卖私盐又有利可图。一些亡命之徒便聚众武装贩私,这给社会秩序造成了严重危害,私盐贩卖团伙规模越来越大,武器也越来越先进,这些私盐走私团伙成为社会最不稳定的因素。

譬如景泰三年,京官岁遣吏下场,恣为奸利。锦衣吏益暴,率联巨舰私贩,有司不能诘。江淮间盐徒高樯大舶,千百为聚,行则鸟飞,止则狼踞,动辄杀伤官兵。扬州县志曾记载当时的情形,自仪真抵南京,沿江上下;自芜湖至湖广、江西等处,具有盐徒驾驶遮洋大船,肆行劫掠。此等盐徒,不早扑灭,诚恐日久延蔓,渐成厉阶,必为心腹之患。由此可见,当时聚众武装贩私之猖獗。

另外就是官匪勾结,权贵势要的奏请侵夺,直接从皇帝手中获得大量盐引,这也是而今私盐的重要来源。私盐由于省去中间环节和政府税收,成本降低,因而价格便宜,百姓大多乐于购买私盐,使得明朝的私盐问题日益严重。私盐的泛滥产生了重要危害,最主要的影响莫过于使得官盐销售量下降,致使朝廷财政收入大大减少。

弘治皇帝曾进行了一系列盐政改革,其主要目的都是为了解决日益严重的私盐问题,虽然有的改革取得了一定成效,但治标不制本,都无法从根本上解决私盐问题。

这个时代的统治者和官僚们并不懂私盐问题的本质,这不单单是一个经济问题,还是一个体制问题,不从体制上改革封建盐政制度,就注定了弘治违背经济规律的盐政改革会走向失败。

鉴于以上种种,针对时弊,朱厚炜总理的军机处下决心从盐政入手,先消除这个帝国的隐患。

新的《盐法》其实是原时空民国三十五年时国民政府推出《盐法》的修改本。这是中国真正意义上的现代成熟的盐政法律,新中国的盐政也是在这个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新的《盐法》计有总则、场产、仓坨、场价、征税、盐务机关、附则等七章三十九条。

开宗明义第一章规定盐务大政方针是:“盐就场征税,任百姓自由买卖,无论何人,不得垄断。”在“附则”中明确规定:“自本法施行之日起,所有基于引商、包商、官运官销及其他类似制度之一切法令一律废止。”

这部《盐法》可以说是华夏有史以来第一部对盐的产制、运销、征税、缉私等行为进行全面规范的盐政专门法律。

从此,《盐法》将彻底的颠覆几千年来封建时代的盐政,保障了老百姓能够用很低的价格获取食盐,可以预料,未来华夏不再被外国人讥笑为吃土的民族。

……

公事房里气氛有些压抑,李东阳缓和了一下气氛,待书办重新上过茶后,李东阳便把话切入正题,说道:“好了,《盐法》推行还需要一些时间,咱们先放一放,两位请务必保密,这件事暂时不能公开。厚叔,介夫,今天找你们来,是有一件事要同你们商量。”

“什么事?”梁储问。

李东阳因梁储是老朋友,也就不绕弯子,索性挑明了问:“刘瑾被诛后,两淮盐运使空缺下来很久了,不知两位兄台考虑到接任的人选没有?”

“这事应当先征询介夫兄的意见。”梁储看向杨廷和说道。

“介夫兄,你有什么想法?”

杨廷和略作思忖,说道:“人道盐政、漕政、河政是江南三大政,盐政摆在第一。全国一共有九个盐运司衙门,两淮最大,其支配管辖的盐引有七十万窝之巨,占了全国的三分之一还多。所以,这两淮盐运使的人选马虎不得,一定要慎重选拔才是。”

“兄台是否已经考虑了人选?”李东阳问。

杨廷和摇摇头,依旧摆道理:“常言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如果盐官选人不当,套一句话说,就是‘三年清御史,百万雪花银’了。”

“这些道理不用讲了,大家心底都明白,我要问的是人选,这个人选你想了没有?”李东阳句句紧逼追问同一问题。

杨廷和精明过人,猜定了李东阳已经有了人选,所谓商量只是走过场而已,因此笑道:“宾之兄,你就不用兜圈子了,你说,准备让谁接任。”

“仆是有一个人选,”李东阳沉吟着了半天,方说道,“这个人,可能你还认得。”

“谁?”

“王守仁。”

“他,你举荐他?”

杨廷和惊得大张着嘴巴合不拢。对王守仁他是再熟悉不过了,现在只不过是个五品的兵部主事,品秩根本不够。

他不解地问:“王守仁只是正五品,而且是新学领袖,争议颇大,你知道吗?”

现在大明士林对新学和旧儒学的学术之争,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形成了两个对立的集团。尤其是那些守旧的清流,对新学的打压是不遗余力的。

“知道,仆当然知道,不过这是齐王安排的,他肩负军机处一项秘密的使命。”

“跟《盐法》有关?”

“你是明白人,何必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呢?”李东阳长叹一声,感慨地说道,“为了国家大计,学术之争,必要时也得放在一边了。”

李东阳点到为止,一旁的梁储这才理解了故友的难言之隐,不过,他仍不忘规劝:”宾之兄,王守仁一旦就任两淮盐运使,两京士林必定舆论哗然,咱们仨都要准备背黑锅啊,说不定会划归新学党了,以后清流对你的攻击……”

李东阳不屑地一笑,说道:“只要朝廷的大政方针能够贯彻推行,背点黑锅又算什么?”

“那些清流凑在一起嚼舌头,也是挺烦人的。”

“宁做干臣勿做清流,这是仆一贯的主张。厚叔,年轻时,你不也是这个观点吗?”梁储点点头,也不再就这个问题争论,而是掉转头问杨廷和道:“介夫,户部呈文推荐王守仁,你怎么说?”

“我还能怎样?”杨廷和苦笑了笑,揶揄说道:“老夫已经被首辅拖下了水,这事不办也得办。要背黑锅,咱们仨一起背吧。“

李东阳狡黠地一笑,正欲掉转话题谈谈部务,忽见书办冒冒失失闯进来,对李东阳禀道:“首辅大人,传旨太监苏林到。”

书办说完,梁储和杨廷和赶紧踅进文卷室中回避。苏林人还未进屋,那又尖又亮的声音已是传了进来:“李首辅,皇上传旨给您了。”

话音未落,只见他已是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后头还跟着两名小火者,各托着一只盒子。李东阳一提袍角,准备跪下接旨,苏林咯咯一笑,忙道:“李首辅,免了礼吧,今儿个,皇上是口谕。”

说着,他习惯地清咳两声,有板有眼地念道:”皇上口谕:说与李首辅知道,朕每见你忠心为国,夙夜操劳,心实悯之,且慰何如之。今特赐金币一百枚,大红纻丝二匹,光素玉带一围。钦此。”

念毕,苏林吩咐两名小火者把几样赠品放在茶几上摆好,请李东阳过目。

这意想不到的赏赐,叫李东阳既激动又惊诧,他朝乾清宫方向深深打了一躬,说道:“臣何德何能,蒙圣上如此眷顾。”

按规矩:中官传旨,不可多说一句话,所以苏林也不接腔,只向李东阳行礼告辞说:“李首辅,奴才这就回去缴旨,皇上还在东暖阁等着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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