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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洗髓经(1 / 2)

洛小花的浮一大白并非是什么名师所铸精铁所造的好剑, 能抵挡住金错刀这么多招, 已经是极限。

“浮一大白, ”洛小花喃喃,仅剩了一把右剑还算完好,但刀刃上已经遍布金错刀砸下来的缺口, 他看了看落在地上的浮一大白, 像看一具已经冰冷的尸体, 抽了两下鼻子,颇为难过地道:“放心,我必会将你埋葬。”

于是把那断成几片的剑刃妥帖收在手心里,也不怕割伤了手,又是叹气, 又是摇头, 一副死了亲人心痛至极的模样。

温小棠轻轻笑了笑, 大概是觉得此人十分有趣, 忍不住多瞧了他几眼。

洛小花祭奠完他的剑后, 伸手去摸他的泪痣, 仰头望着头顶的灿烂星河。

江重雪的话对他起到了作用, 他真的应该要开始想一想,他将来要怎么活。

江重雪道:“你输了。”

洛小花耍起无赖:“不算。”

“为什么不算?”

“我的浮一大白是打铁铺里的师傅造的,你的金错刀是名师造的, 怎么能一样,不算不算。”

他还能耍无赖,说明心情挺好。

洛小花站在那里, 虽然为了剑断而难过,为了想将来该如何而皱眉,但他的手摸着他的泪痣,唇角和眉梢都有点明亮的意思。

浮一大白是断了,但断得好,此剑所断之时机恰到好处,它是一个明示,一个预警,让洛小花知道,剑易折,人生易过,生死无常,他不该困顿在一个陈年的旧错里,他也许是时候,该要走出去了。

洛小花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今次就不与你计较把我家大白弄坏的事情了,以后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江重雪吊起眼角看他:“究竟是你不计较还是我不计较,你输了,脸皮还这么厚。”

洛小花听他骂自己,毫无愧色,脸皮厚可是一种招式,不是人人都会的。

但江重雪真正的笑了一声,不再与他纠缠,跃到一辩身边,一起对付慕秋华。他忽然很期待看到将来的洛小花,他想知道洛小花若是想通了,会把自己活成什么样子。

洛小花没有再去追着江重雪要与他动手,他慢慢退后,经过未染和周梨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把未染抱了起来,点了她的穴道。

未染嘴角有血,已不敌周梨。

洛小花把她搬走后,周梨怔了怔,便与江重雪同去相助一辩。

洛小花把未染嘴边的血擦掉,未染瞪着他,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但那眼神的意味很明,是让他解开自己。

洛小花道:“今夜你已杀了许多人,我不想再看到你杀人,也不想看到你被其他人伤害,你就好好待在我身边。”

要是未染能说话,必要呸的一声吐他一脸唾沫星子。

这时,护寺禅师同时传来呼喊。

一辩突然在打斗中倒退两步,嘴唇轻轻开启一下,涌出许多血。

谢天枢凛然把眉毛提起,也叫了声:“大师。”

一辩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应当即刻退下来,让他为他疗伤。

谢天枢心里无底,一辩的毒想必已流向心脏,用春风渡解毒,必须在毒流向心脏之前,不然即便是春风渡也无能为力。

但一辩还是没有退却,他性子太过坚硬,带着决绝的不死不休。

他勉强靠住青铜大鼎休息一阵,江重雪和周梨上前相助。

他的眼睛在与慕秋华对了五十多招的时候就已经模糊,如今看那两个后辈也如雾中看花,但他还是把眼睛极力睁大,仿佛连眼眶都要崩裂。

乌云浓重,上弦月被遮盖,夜空漆黑一片,外面的厮杀声依旧继续,除却正门外的其他三门还在不断攻入梅影的黑衣人。

慕秋华笑道:“一辩,你这么快就不行了么,竟要两个后辈来助你,岂不埋没你大师的威名。”

周梨一剑划过去,剑气极锐,慕秋华正想着该说什么话来刺激一辩快些毒发身亡,因而被她一剑划破了衣角,周梨冷声道:“闭嘴。”

慕秋华长了张颠倒是非、诱人入魔的好嘴,实在该把他的舌头斩下来,让他这辈子也无法再说些蛊惑人心的话。

“你明明已经死了,怎么会复活,”慕秋华探究地看她,微笑道:“你练了什么功夫,竟能起死回生。”

周梨一怔,忍不住思索,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死过,只是突然没有了意识,等她醒来的时候,她惊奇地发现自己身体里那四股纠缠不休的真气竟然融成了一炉,她不止没死成,还觉得身体各处都被打通了般,说不出的痛快。

江重雪眉头一皱,忽然低声喊她。

周梨神识回窍,暗叫一声糟糕,但肩上已冷不防地挨了慕秋华一掌,酸麻疼痛。

她倒退十几步,用剑撑住。

这慕秋华太狡猾,故意说话让她分心。

她正要运气,岂知不等她这么做,体内真气自然而然地便流淌过去,她用手捂住肩头,感觉那痛意消失得极快。

慕秋华那一掌绝非是普通的一掌,被这一掌击中,至少也该吐血。

可周梨惊疑不定地摸了摸肩膀,发现那里已毫无痛感,她当即便再次提剑挥向慕秋华。

慕秋华也觉出了一丝惊讶,他全身运起寒气,清冷四溢,避开金错刀后,以化雪手再次把周梨震退。

周梨这次没有倒退十几步,她身体略微歪了歪,马上稳住。

依旧没感到什么痛意。

周梨体内的真气走得流畅而平稳,简直就像有生命般,东墙漏了就补东墙,西墙缺了又立刻添上,神乎其神。她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但惊喜不已,更加无所畏惧了,翻手把剑一划,轻盈地朝慕秋华出剑。

金错刀和却邪剑定格在空中,呈十字状猛地向慕秋华压下去。

慕秋华转身做出一个轻飘飘的身法挪动,大殿前的温小棠说了句“北斗七星步法”。

慕秋华的北斗七星步法十分精湛,即便知晓这步法的口诀,也难以捕捉到他身形。只看到他整个人在不断轻晃,腾挪转移之间,看得眼睛都出现了重影。

唯独谢天枢目光如炬,慕秋华再快,落进他眼中时,就被拆解光了:“左上三寸右下七寸,他左脚不及右脚稳,尽力攻他左脚。”

谢天枢语速飞快,周梨和江重雪按照他的指示出招,慕秋华只有一双脚,两人一左一右,攻击起来更加方便。

待谢天枢说到“右下六寸”的时候,慕秋华全身剧烈一震,他明明还没有走到“右下六寸”的位置,谢天枢却仿佛未卜先知。

既被识破,本该立刻转移方向,但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是慕秋华使北斗七星步法常年以来的一个习惯,几乎难以在某一瞬间说改就改。

周梨及时出剑,剑气划开了慕秋华的皂角靴。他顿觉脚踝一痛,鲜血从伤口飙出,浸润在靴子里。

所有人中,只有谢天枢最了解慕秋华。

当年在小楼时,慕秋华的北斗七星步法就已练得相当出色,那时候两人时常切磋,对于慕秋华的习惯,他了如指掌。

慕秋华被迫停了下来,掌心运力,同时抵住面前的两把兵刃,内力在半空冲撞之时,他反而笑了起来。

慕秋华越笑越大声,他没有去看谢天枢,他谁都没有看,只是笑着道:“老话说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揭你的底,果然说得不错。师兄,多年未见,一见面你就这样待我,好让我心冷。”

谢天枢看着他,眼神平静而深沉,但慕秋华依旧未与他对视哪怕一眼。从慕秋华出现在他面前开始,他就一直没将视线放到他身上过。

如果这世上还有谁能让慕秋华忌惮,便是他了。慕秋华忌惮他,不因他打不过他,也不因其他任何原因,只是一样,他曾看透了他。

慕秋华是个永远戴着面具而活的人,他拿各种面具去欺骗世人,可曾经的某一刻里,他看穿了他的本质,明白了他骨子里深藏的邪恶,于是他在他面前的伪装尽数剥落。

那对慕秋华而言,便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他恨他,忌惮他,但又打不过他,无法将他除去,只能任由这样一个已将他看透的人留在这世上,所以他时刻都觉得难受。

此刻,慕秋华嘴角微微勾起,眉梢轻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谢天枢一见之下,当即道:“小心。”

慕秋华猛地上前一步,从周梨和江重雪的兵刃间穿梭而过,依旧使的是北斗七星步法,忍着脚上的伤,速度仍然极快,对面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挪到他们身后,双手出掌,各自打在两人背上。

这个空门露得如此窄小,慕秋华是险中求胜。

两人同时往前冲了数步,靠在青铜大鼎上的一辩忽然把袈裟的宽袖扬起,伸出手抵住两人前肩,消去了他们的冲势。

江重雪被那一掌打得真气溃散了片刻,他正将真气重新凝聚起来,却惊讶地看到周梨已经跃了出去,慕秋华那一掌似乎只是棉絮掉在了她身上而已。

他略觉哪里不对劲:“阿梨她……”

“是洗髓经,”一辩沉声道,他脸色发紫,口唇鲜红,满面大汗:“她已经冲破了洗髓经的第一层。”

江重雪脱口道:“她练成了洗髓经?”

一辩不说是或不是,只道:“洗髓经乃本门至高内功,博大精深,周施主原先修炼洗髓经的残本,在经脉中修出了一些零碎的气,但那气还称不上是真气。但现在她已能生出洗髓经的真气,便算是入了洗髓经的门了。”

江重雪挑眉,只是入了门而已?

入个门就这么厉害,若是把洗髓经完全修炼成功,岂非要被封神。

他嘴角轻弯,原要继续和周梨配合夹击慕秋华,但一辩忽然摇晃了一下,他连忙将其扶住,看到一辩露在衣服外的肌肤,青色经络变成紫色,一根根暴起,像是随时会经脉爆裂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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