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帅,城中遗孀服徭役的事,大将军王同意免除了吗?”另一名将领小心试探着问道。
他会意,且毫不迟疑的摊开丝巾,亲自为太子擦净手上的水渍。
胡宗宪在心中哀叹,更不得不双膝弯曲,重重的跪在万历太子面前。
那位名叫刘显的将领没有迟疑,立刻领命退下。
他抬手,探入铜盆,沾了些水揉搓双手。
“住口!”
“他首先是镇北大将军王,然后,才是我大明太子。”
众将垂手,声音整齐但沉默的应下。
“这里是军中,你们忘记军法了吗?”
于是,刁难胡宗宪,几乎成了万历的日常行为。
万历面色转冷,目露凶光。
“殿下早晚继承大位,若不剪除严党,便要重复汉孝仁皇帝时董卓的故事。”
“不动大工程,如何加固城防?不调用全城百姓,如何能在最短时间内重整防务?”
他一口一个罪臣,态度又极其恭顺,终于惹得万历太子哈哈大笑!
万历咆哮着,唾沫星子飞溅。
“又或是,如今的楚国……”
但上级称呼下级,也不会太过折辱对方,多以‘字’、‘号’称呼,以示亲近和信任。
张居正在云梦山外,几乎是舍命救下万历太子。
万历一声令下,胡宗宪端走铜盆,取来一方薄如蝉翼的丝绸,恭敬的递到万历太子面前。
“前番,罪臣统兵不利,损兵折将。”
胡宗宪说完,满眼期待的望着万历太子,希望从他口中听到宽容云州百姓的话。
有四十五万大军固守城防,云州城内仍是一片歌舞升平。
严党敢争权?
那便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日后统统清算即可。
太子为何刁难胡宗宪?
云州城重整镇北军,万历是镇北大将军王,胡宗宪是他的副手,两人本该默契合作才是。
“一切……全听太子……大将军王的,罪臣不敢有异议。”
比起枯燥乏味的大将军王行辕,城南玉带河中的楼船画舫,相较有趣得多,已然是万历太子在云州城的新宠。
“云州城一切军政要务,本大将军王奉皇命,一体节制!”
然而,万历离京之前,曾得老师张居正亲口嘱托:
“胡宗宪者,严嵩之鹰犬也。”
只听他缓缓开口,语气深沉道:“大明有律法,后宫选用内侍太监,需从小近身入宫。罪臣已年过半百,娶妻纳妾数人,生儿育女十几人。按律,罪臣已没资格入宫侍奉了。”
躬身,将铜盆低低的托着,方便万历取用。
纵然万历太子天性凉薄,短时间内也不会忘记老师的救命之恩,对张居正当然是言听计从。
镇北大将军王的行辕,万历每天只待一盏茶的功夫。
这不是暗讽,几乎是贴脸辱骂。
他心中暗道不好。
div css=&ot;ntentadv&ot; 大明官场有不成文的规定,上下级之间的称谓,下级称呼上级当然极近恭维奉承之词。
但众人知道,刘显一定被打得很惨。
“孤不但是大明太子,更是统帅四十五万大军的镇北大将军王!”
胡宗宪虽然躬着身子,却时刻用眼角余光注意太子的一举一动。
“督帅,您这是干什么!?”
胡宗宪缓缓站起身,又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
这名将领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胡宗宪用眼神制止。
“放心吧,本督还有安排。”
“徭役虽然辛苦,至少还能活着。”
“本督带兵多年,总算还有些积蓄。把这些钱散尽,给遗孀们补贴家用……聊胜于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