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将功成万骨枯,宣同府的十里平原上,不知埋了多少傅从楦生死与共的手足兄弟最惊险那一回,傅从楦领着的三千骑兵,被胡人的数万大军以碾压性优势围困在了平原之上,一望无边、空旷而无丝毫遮掩的平原上。
平原遭遇战,近处无掩体,远处无援军,除了以命搏命、以血换血地硬上,也别无其他选择了,那一战打到最后,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倒下,就是傅从楦,也以为自己要交代在那里了。
被几十个胡将包围在一起,随着气力的耗尽,分身乏术、左支右绌之时,那一刀,就狠狠地砸了下来。
傅从楦当时是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
他当然不甘心,也不认命却也无法不认命近乎徒劳地抬起酸痛无力的手臂格挡时,连傅从楦本人,都不觉得自己这回,是能逃得过了。
是傅怀信的父亲,傅从楦手足以待的好兄弟,直直冲过来,替他挨了那一刀。
在傅从楦眼前被狠狠劈开,脖颈喷出的鲜血溅射了傅从楦满头满脸,甚至连一个音节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瞪着那双眼睛,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死不瞑目。
如果不能收复宣同府,他们三千儿郎,都死不瞑目
傅从楦闭了闭眼,很轻,很缓,也很心冷地问覃氏道:“夫人今日说这番话,是在侮辱谁是侮辱我,还是侮辱孟达信哥儿是孟达唯一遗留下来的血脉了,孟达是为了救我才死的”
覃氏呼吸一窒,一阵心虚之后,又是冷笑,恼羞成怒的冷笑。
“不错,他父亲是为了救侯爷死的,”覃氏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嗤笑道,“但那是侯爷自己欠下的恩情,为何要让出悌哥儿的权益来还侯爷有本事,侯爷自己还啊苦了悌哥儿算什么你傅从楦欠他们父子俩的,我们悌哥儿可不欠”
心冷到了极致,反而已经冷无可冷了这早已不是傅从楦与覃氏之间第一次如此撕破脸皮、伤筋动骨的大吵,傅从楦对覃氏早无期待的同时,心里留下的,也只余了可笑的情绪。
“我如何,”傅从楦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不能理解地看着覃氏,艰难地重复道,“我如何就让了悌哥儿的利益出来”
“我们悌哥儿是什么身份,”覃氏显然不是第一天在心里思量这件事,傅从楦一问,她立刻便来气了,愤恨地怒瞪着傅从楦道,“他傅怀信又是什么身份凭什么最后入宫伴读,是他一个家仆之子,我们悌哥儿却籍籍无名侯爷真敢说,这不是你自己的偏心,这不是你出让了悌哥儿的利益,来补救你的私心”
“入宫伴读的事,”气无可气之时,傅从楦的大脑反而能彻底地冷静下来了,几乎算得上是心平气和地反问覃氏道,“我没有先问过你的意思么”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