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梁初正在看折子,连一丝余光都未曾分到大学士身上,只当没看见他。
大学士在下边跪了一会儿,抬头只见上面那人器宇轩昂,浑身其实凛然,自是君王之风,得人敬仰。心里盘算着这一遭荭姑娘的牺牲倒也不亏,若是接下来的事儿能成,倒还是个好事了。
只是这御书房没人说话,便安静又压抑得很,初时还能好好的跪着,到后面身子便吃不住了,都有些打颤了起来。再者上首那位虽然始终未曾说什么,浑身威压却是在的,时间久了便看得大学士心里毛毛的,便也不确定了起来。
良久,才听得一声清脆‘啪’,大学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才发现是梁初将折子丢在了一旁,不由咽了口唾沫。
梁初悠然的抬头,眸光不经意扫过大学士身上,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算起来,朕也有十多年未曾见着大学士了。”
这是先皇在时的大学士,梁初登基之后翰林院全数清洗了一遍,这位便也在清洗之列。
大学士无端的觉着心中一紧,忙磕头道:“老臣自先皇去后,便辞官归隐,如今已然十二载有余。”
“哦——”梁初点头,却再无后话。
这般将人吊着,越发的叫人心中不安:“皇上,臣此次进京,却是要请皇上做主的!”
“哦?”
同一个字,不同的音调,却依旧叫人心头一颤。
这帝王之威,当真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的。
但一想到往后的好处,大学士便只将这紧张压住:“此前小女与太后投缘,便得了恩典在太后身边伺候几日,这原本是小女的荣幸。却哪里想才伺候了几日,便遇见了皇后娘娘,臣只道皇后娘娘素来是个大度的,却不想此间竟是怀疑小女是太后为皇上准备着的妃嫔,将小女杖毙了!皇上!臣的女儿死得这般冤枉,竟是叫臣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请皇上为臣做主啊皇上!”
大学士倒是声情并茂的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那肝肠寸断的嚎叫,着实叫听着都会有几分动容。
偏生梁初是个冷心冷性的,这会儿却只淡淡抬了抬眼皮:“大学士的女儿,可是唤作荭姑娘的?”
“正是!皇上想是见过,小女最是乖巧的。”
“哦。”梁初点头,依旧不多话,“那是朕吩咐杖毙的。”
并非是皇后的旨意,也就是说,这件事全凭梁初一人说,说与穆菱无关也不为过。
大学士想是不知晓这其中的玄机,此时竟是愣在了原地了,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梁初嘲弄的看了一眼:“大学士往后被人当棋子使的时候,也要先将情况打听清楚。大学士是饱读圣贤书的人,有些腌臜事儿还是少参与的好,免得到时候丢了圣贤的脸面,反倒是污了这读书人的名声了。”
他字字句句是为着大学士着想,只是这语气中的寒意和警告,却叫大学士胆寒得很。
可大学士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若是三言两语便能打发了,太后也不会拉拢了他过来,此间撇去一开始的胆寒,这会儿竟是又来了胆量:“皇上疼爱皇后,臣自是能理解。只是皇后这般暴戾失德,着实当不得这贤名,还请皇上三思!”
“朕前几日刚得了小皇子和小公主。”梁初忽然来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