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了西门阿尔梅达神父,阿真急忙跑出门外,把权三郎喊来问道:“长益先生为何还不过来?”
权三郎往外跑了几步,朝官邸望去,只见大门紧闭,十分失望地摇了摇头,答道:“你先去忙吧,把许灵儿给伺候好了,今晚长益先生肯定会来。”
阿真不知道织田长益何时才能到,便安排人给许灵儿去做夜宵。
许灵儿吃完饭,想到庭院里散步,有个侍女给她撑着雨伞,在一颗樱树前停了下来,这时,她的浑身也不再酸疼了,体力也在慢慢恢复,感觉非常清爽。
庭院里挂着两只大红灯笼,一丛丛怒放的杜鹃花,散发出清幽的芳香,樱树的枝条在风中摇曳,树叶被微风吹得沙沙作响。
“小姐,回去吧,刚好一些,千万可别再着凉了。”侍女劝道。
许灵儿微笑着答道:“外面很舒适,活动下身子骨,总比躺着要好一些。”
已经到了深夜子时,侍女陪着许灵儿走了一圈,朝隔壁的房子望去,只见里边还亮着灯光,显然,那位传教士也没有休息。
此刻,西门阿尔梅达正在烛光下,手执鹅毛笔在给教皇写信:
“这位尾张新国王织田信长,年纪大约有四十多岁,个子又高又瘦,挽着发髻、头发稀少,好武艺,脾气暴躁。”
“他好像时刻都充满正义感,时而表现出慈悲的一面,他的态度很傲慢,极为注重名誉,巧于运用战术,不服从规律,也很少听从部下的进言,所以大家都叫他疯子。”
“所有的人对他抱持一种异样的敬畏,他不喝酒,他轻视全日本的王侯,他与王侯说话时,彷佛对待属下一般。重要的是,这个有着一千多年佛教传统的国家,佛教徒几乎全部被他杀掉了,现在已经有不少人转向信仰基督教,不过,对我们来说,还没到和这个疯子正面交锋的时候……”
听见外面有人说话,西门阿尔梅达放下了鹅毛笔,来到窗户前往外观瞧,立刻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讲道:“东方的蒙娜丽莎,正在夜雨中赏花……”
来不及掩上房门,也没有带雨伞,西门阿尔梅达跑出客房,来到许灵儿的近前,行了一个西方的鞠躬礼,开始自我介绍……
听着这位西洋传教士生硬的日本话,侍女不由得捂着嘴偷笑;许灵儿也觉得,尽管他的日本话还不如马克,但基本上能听得懂:这位来自耶稣会的神父,在日本有很多弟子,他是“新国王”织田信长的好朋友……
小雨淅淅沥沥还在下,来了个侍女给西门阿尔梅达撑起了雨伞,这时,他还在介绍此番京都之行:
原来,自织田信长占领京都以来,石山本愿寺的一向宗信徒,不管老弱妇孺,嘴里高喊着“南无阿弥陀佛”,面对武力毫不妥协,在枪林弹雨中前仆后继,已成了“新国王”挥之不去的噩梦……
就在西门阿尔梅达滔滔不绝之际,阿真带来了一个年轻的武士,她发现许灵儿正在和传教士聊天,便赶忙跑向前来,站在了二人的中间,打断了西门阿尔梅达先生。
“尊敬的神父,雨下太大了,请你先回房休息吧。真对不起,灵儿小姐的病还没好,我刚刚为她请来了郎中……”阿真说着,指了指身旁的年轻武士。
西门阿尔梅达微微一笑,颇为有些怀疑,忍不住讲道:“我知道你是国王的弟弟,却没想到你还是个神医。”
年轻武士矜持地点了点头,却没有答话。
许灵儿发现,这位“国王”的弟弟年龄不大,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个“神医”,不免怀疑其中必有阴谋……
这时,阿真给侍女递了个眼神,让她陪着西门阿尔梅达先回客房。
阿真给许灵儿道了个万福,讲道:“小姐,终于把尾张神医长益先生请来了,请他为你把把脉吧。”
许灵儿微微一笑,答道:“阿真小姐,我已经好了,这种病不用治也会好的。”
织田长益显得毕恭毕敬,上前深鞠一躬,讲道:“请小姐千万不要大意,既然生了病,就需要治疗。”
许灵儿低下了头,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雨渐渐小了,风却越刮越大。阿真似乎看出了许灵儿的心思,也不再管她有何感受,拉起她就往客房走,织田长益在她们身后紧紧相随。
快到门口的时候,一道强烈的闪电从房顶划过,许灵儿暗下决心:如果织田长益不怀好意,就杀了他!
突然,天空传来一声炸雷,紧接着传来嘶声裂肺的喊声:有刺客!
这时,院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