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景转身回了屋子,她此时才开始思索褚昴方才离去时说的那句话。
“我不高兴。” 他不高兴什么? 温景若有所思,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侧眸询问从始至终便一直留在屋子里的丫鬟,“方才温曼香可有触碰到将军?” 那丫鬟摇了摇头,低首道:“回夫人的话,奴婢不知。” 将军在这屋子里,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没有下人敢抬头。 闻言,温景又接着询问了好几人,都说不知。 “都退下吧。” 丫鬟们转身退了出去,独留了几个守夜的丫鬟还站在屋子里。 温景沉思,脑海里回想着褚昴方才离去时的脸色,温景猜测温曼香该是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温景想到了陈管家那日说的话,他说将军不喜女子近身。 所以他方才说他不高兴是因为温曼香接近了他。 不过以褚昴的身手,温曼香恐怕并没有能接触到他,或许只是简单的靠近他,便惹怒了他。 想到这儿,温景觉得温曼香倒也不全无用处,至少通过她,温景如今对她的这位名义上的夫君更了解了。 此事因温景而起,惹了他不悦,温景原本打算亲自到他跟前赔罪,可此时想清楚前因后果了之后,温景便有些犹豫了。 褚昴此时可能还在气头上,而她又是名女子,若是去了后更惹了他不快怎么办? 所以温景最终决定,先将此事冷一冷,再做打算。 想了想,温景还是侧眸吩咐,“去看看将军在哪?若是在书房,便吩咐膳房熬一碗莲子羹送去。” 闻言,一旁有丫鬟回应,“是。” 说罢,便转身走了。 虽然打算先将此事冷一冷,暂不去他跟前赔罪,不过提前示个好也无伤大雅。 夜已深,锦竹吹灭了屋子里多余的烛火,只留了床前的一盏,微微照明。 关好了门窗,锦竹不放心又向守夜的丫鬟交代了几句要事,才退了下去。 温景躺在床上,这几日以来的习惯,她下意识便睡去了里侧。 床前的烛火静静地燃着,床帐内光线昏暗,没一会儿温景便来了睡意。 只是在她睡得迷迷糊糊时,似乎听到了门开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熟悉的脚步声传来,节奏分明,沉稳有力。 脚步声在床榻前停了下来,没过一会儿,温景便感觉到了身侧的动静。 这动静让温景完全清醒过来,猛地睁开了眼往身旁看去,光线昏暗,只能隐隐地看见坐在床边的背影,高大宽厚。 随着看见他模糊的侧脸,温景才微微定心,试探道:“夫君?” “是我。” 听见熟悉的嗓音,温景才完全放下心来。 见他翻身上了床,男人身上的气息幽淡清新,该是才沐浴过了。 温景不着痕迹地往一旁挪了挪,离他远了些,才开口询问:“夫君可有吃莲子羹?” 褚昴看了她一眼,随即躺在了床上,面对着她侧卧,沉寂的双眸在黑夜里更显压迫,不做回应,而是看着她的小脸一字一句地道:“过来。” 温景一愣,“啊?” “过来。” 褚昴的耐心似乎很好。 温景这次听清楚了,却有些怀疑,遂迟迟不动。 此时的褚昴更像是一头伺机而动的猛兽,虽看不清他的脸色,可哪怕是隔着黑夜,温景都能感觉有一道目光正牢牢地锁着她,强势得可怕。 他耐心又缓慢说出来的那两个字,更像是引诱,那种明目张胆挖了陷阱后肆无忌惮的引诱,极具侵略性。 明知山有虎,可温景却不是那种偏向虎山行的人。 此时温景的内心有一百种不去靠近他的理由,却没有一种理由能说服自己去靠近他。 温景犹豫了一会儿,缓缓道:“温曼香她……” 话音刚出,温景突然感觉被褥下的腰身被一双如铁钳般的手臂困住了,紧接着便是一道力量猛地将温景席卷而去。 温景直接趴在了他身上。 身下,便是男人温热的身体,温景面对着他,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温景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感受到他的呼吸。 也能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楚他的面容。 他的手臂还揽在她的腰上,控制着她,双眸与她对视,充斥着侵略性。 温景心跳得很快,手腕抵在他的胸.口,夜深,屋子里烛火的光线昏暗,一股暧昧的气息油然而生。 此时的场景出乎温景所料。 他不是不喜女子近身吗? 何况,自他娶了她后,便从不曾碰过她,哪怕是两人同睡在一张床上,中间都余留了一些空隙。 除了少有的几次接触,两人之间甚至连亲密的举动都少。 而今日,温景甚至都忍不住怀疑他会对她做些什么。 因为他此时的眼神太炙热了。 深得可怕。 “……将……将军……” 温景的眸色里隐隐带了些害怕。 甚至连夫君二字都不敢喊出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接触,皆一动不动,温景是吓得身子僵硬而不敢动,另外一人是何原因,耐人深思。 不知过了多久,温景才终于听他道:“睡吧。” 说罢,便搂着她放在了床上,可距离依旧很近。 甚至,温景的脑袋都还枕在他的手臂上。 在她脸庞,便是男人的胸.膛。 这么亲密的相处让温景不太适应,脸颊上甚至冒了些热意。 温景安静地躺着,不知过了多久,见身旁的人似乎睡着了,温景才悄悄将手往腰身那处挪动。 企图将男人搂在她腰上的手拿开。 哪知,温景的手刚一触碰到他的手,便被他反手握住,被褥下,男人的掌心炙热,五指像是牢不可破的铁网,挣脱不开。 温景吓了一跳,旋即抬眸来看了他一眼,眼底下的男人依旧闭着眼,没了白日里的戾气与冰冷,此时单看容貌,更像是一个仪表不凡的俊美公子。 只是……他究竟睡着了没? 温景又轻轻地动了动手,企图将手从他的掌心里抽离出来,哪知刚动了一下,眼底下的男人便突然睁开了眼,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直直地凝视着她。 “别动。” 温景一颤,“将……夫君,你还没睡着?” 这话问的似乎有些愚蠢。 不过若是有人回应了,再怎么愚蠢的话语都显得不那么愚蠢了。 “恩。” 他竟然回应她了。 温景想了想,小声询问:“夫君,你热吗?” 此时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通过掌心源源不断地传来。 不出意料,他回应了,“热。” 温景一喜,“那不如我们隔远一些,这样就不热了。” 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温度自然高,何况,这张床原本便是温景在睡,被褥也都是照顾着温景,极厚也极暖。 温景甚至都想着,待会儿不如让锦竹再拿一床适合他盖的被褥,两人分开盖。 只是温景没有想到,他的回应出乎她的意料。 “你冷。” 恩? 温景疑惑地看着他,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 她冷? 温景的确冷,哪怕是此时,她的手脚都是十分冰凉。 所以他之所以抱着她睡,是因为觉得她身子冷,抱着她能驱散一些他的热意? 温景想通了。 这么想明白了后,温景突然就没那么纠结了。 有个暖炉她自然乐意,各取所需的关系,让温景心里舒坦了。 睡意即刻便来了。 不过在温景睡得迷迷糊糊时,似乎听见耳畔有人道:“我没吃莲子羹。” 恩? 温景还没来得及细想,便睡了过去。 褚昴没吃莲子羹。 他方才出去是去沐浴了。 丫鬟打听到将军在沐浴,没有在书房,所以便没有送莲子羹去。 ———— 第二日一早,当温景刚一醒过来,便听见锦竹道:“夫人,温府来人了。” 温景让下人先招待着温府的人。 “什么时辰了?” 锦竹道:“辰时三刻。” 挺早。 所以温府的人来的似乎有点快,快到温景都忍不住怀疑他们是别有用意。 温景道:“昨晚是谁去通知的温府?” 锦竹回应,“是云平。” “叫云平过来。” 温府的人来的太快了,完全出乎了温景所料。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温景需要唤云平过来,了解清楚他昨晚去通知温府时的情况。 云平很快便来了,他知晓夫人要问什么,所以率先便道:“夫人,奴才昨晚没去温府。” “奴才本来打算去的,可后来到了大门口,便被陈管家拦了下来,陈管家说将军已经派人去了温府了,所以不需要奴才再跑一趟。” 见夫人沉默,云平又道:“奴才本来昨晚就要回来告诉夫人的,可见夫人休息了,便想着今儿再告诉夫人。” 话音落下,温景缓缓回神,轻声道:“退下吧。” 云平退了出去。 褚昴会派人去温府,倒是出乎温景所料。 陈管家能在大门口堵到云平,那说明褚昴对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可此事,他昨晚竟然只字未提。 怪不得温府的人能来的这么快,她是让温昫宗做选择,而褚昴恐怕是威胁了,亦或者是握着温昫宗不可告人的把柄。 一个能让温昫宗放弃官复原职的把柄。 温景好奇,褚昴若是真的是握着温昫宗的把柄,可他不在京城两年,又是如何办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