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君撷许是在怀疑你是何人送来我身边的帮手,别的他一无所知。”而对于他的怀疑,她早有打算,是以并不意外。
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凤君撷若是还将她当成寻常女儿家,倒是空长了那个脑子。
他对这府里知之甚少,却架不住有容敬这个耳报神。
自己自从来了府里就一直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身边有何异动他们再清楚不过,唯一可疑的,就是轻罗的出现。
是以,他们多半会在这上面做文章。
“小姐,那咱们怎么办?”
“静观其变。”
对方特意拖着“病体”来容府一趟,绝不可能是为了试探轻罗。
既然如此,她等着他的后招!
不知是不是应了楚千凝的猜测,当日还未过,凤君撷便出招了。
他先是喝醉了酒然后跑到宫中哭诉,求景佑帝将楚千凝赐婚给他,入府便是正妃之位,甚至为了娶她,连这与生俱来的荣华富贵都肯舍得。
如此,倒是引得景佑帝好奇。
究竟是何种样女子,竟然勾得凤君撷这般神魂颠倒。
再想到之前小九子说过的“美艳无双”的话,当即便被勾得心痒难耐,匆忙唤了容敬进宫询问,后者还贴心的带去了画像。
只一眼,却惊为天人!
这般女子,足以与容锦仙一较高下。
不知容家是什么样的水土,竟能养出如此娇艳动人的女子,令人望之心折,恨不得据为己有。
可惜——
竟已经与黎阡陌结了亲!
“此等样貌的女子,合该进了朕的后宫,你们快点想办法,绝对不能让她嫁进侯府。”景佑帝的眸光异常精亮。
“陛下是九五至尊,要什么样的女人对方不是上赶着来,要老奴说,您不若就下旨召她入宫,谅她不敢抗旨。”杨翥为了讨景佑帝的欢心,便故意顺着他说。
“好、好、好,拟旨。”
“慢!”
杨翥刚将笔呈给景佑帝,小九子便忽然伸手拦住,“陛下,奴才觉得此举行不通。”
“为何?”被扫了兴致,景佑帝的声音明显不悦。
“宁阳侯世子已是强弩之末,这般情况下那位楚姑娘竟甘愿相嫁,可见其心其情,若强行让她入宫,恐怕会适得其反,届时万一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有损陛下的名声不说,还会与宁阳侯府生了嫌隙,还请您三思。”
“这……”听他说得有理,景佑帝缓缓放下了毛笔。
见景佑帝欲被小九子说动,杨翥不禁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这天下的女子均是为陛下准备的,凭她哪个,竟还敢拒绝不成!”
“师傅此言差矣,若因一女子而寒了一位重臣的心,敢问师傅孰轻孰重?”
“宁阳侯安敢如此!”景佑帝沉声怒喝。
“陛下……为一女子,宁阳侯自然不会,可奴才听闻,世子似是极喜爱楚姑娘,若眼下失之,怕是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黎延沧即便不在意楚千凝的结局如何,却不能不顾及自己的儿子。
倘或景佑帝当真如此行事,无异于杀其子、诛其心。
“奴才有一计,可使陛下如愿得到美人,又不会令宁阳侯寒心,不过陛下须得静候些时日。”小九子低眉敛目的说道。
“何计?”
扫了杨翥一眼,小九子低下头并未开口。
景佑帝会意,挥手示意其退下。
目送着杨翥不情不愿的出了御书房,小九子这才缓声道,“只要楚姑娘与世子爷顺利完婚,那届时世子爷是生是死便与您无关了。”
“可他万一冲喜果然变康健了呢?”不是有人说,他是相思所致嘛。
阴恻恻的勾了勾唇,小九子低声说,“陛下您是天子,掌握世人生杀大权,您想要谁死,那人自然就活不成了。”
要一个人死的悄无声息,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
看着小九子成竹在胸的笑意,景佑帝的眸光豁然一亮,不禁朗声笑道,“哈哈……好啊、好啊,就照你说的办!”
江山他要坐稳,美人他也要纳入后宫,一个都不能少。
只是……
一想到还要等上些时日,他便觉得恼火的很。
眼下虽“吃”不到嘴,可瞧瞧总归无妨。
思及此,景佑帝便急不可耐的下旨宣楚千凝入宫。
恐路上有何人没眼色的阻拦,他还特意派了杨翥前去,势必要将人接进宫来。
楚千凝在府中接到圣旨的时候,瞬间就猜到了这是凤君撷的手笔。
眸光,顿时变得森寒。
他倒是下得一手好棋……
先是煽动百姓,让众人误以为他们彼此曾芳心暗许,后来碍于救命之恩,自己这才转而嫁给黎阡陌。
如今,景佑帝也跟着掺和了一脚。
若是自己畏惧天家威严稀里糊涂的跟了景佑帝,只怕世人眼中还不知要如何编排呢。
而若是拒而不应,便只有死路一条。
她一死,他的目的便算达到了。
好生阴毒的招数……
马车晃晃悠悠的一路往皇宫驶去,越是临近那道宫门,楚千凝的眼神便越是冰寒。
这座皇宫,是她前世今生的梦魇。
越是靠近这里,从前的种种便越是不受控制的涌上心头,眼前的景象渐渐变的模糊,直到那朵玉质的扶桑花映入眼帘,她方才瞬间醒悟。
前世已过,今生,她还有黎阡陌与她同行。
握紧了手里的扶桑花,楚千凝缓步走下马车,看着眼前红漆庄严的宫门,她的眸色愈寒。
“楚姑娘,这边请。”杨翥引着楚千凝径自去了御书房,路上时不时将目光落到她身上,满是惊艳之色。
“有劳公公。”
楚千凝盈盈一笑,举止间满是风情。
人间炼狱都已走过,又岂会怕这人心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