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文书局?
站在某侯爷身侧的锦衣男子,闻言眉头顿时蹙成川字,严声提醒道:“书局里这么多年都只有一个老人家,何时出现过年轻男子?陈副尉,我看你是被那年轻人骗了。”
“我……我被骗了?”
络腮胡大汉挠了挠后脑勺,“不能吧,林院首?”
“那小兄弟都跟我商定好了,说是明日下午申时在残文书局对面的茶楼见面。哦对,他离开酒馆时也说是回去照顾家中老人,或许小兄弟口中的老人正是林院首您说的老人家?”
林玉瑾闻言不禁沉吟:“难道是扈婆婆老家的亲戚来找她了?我年前还去过一趟书局,没听扈婆婆提过此事……”
自从“沈曦”去世后,林玉瑾无论多忙,每个月都会抽空去一趟残文书局。当然,最初他是陪陆斩疾去的。
“沈曦”去世的头两年,陆斩疾整日往书局里跑,恨不得跟个门神似的天天守在残文书局外头。
思及此,林玉瑾难免又想起十年前扈婆婆探亲回京的那个晚上。陆兄先他一步抵达残文书局,扈婆婆究竟对他说了什么?
后来他问过陆兄,也问过扈婆婆,但这两人嘴巴都严得很,一点口风都没向他透露。
不过——
林玉瑾突然想到什么,凝眉问道:“长荆,你此次回京不去一趟残文书局么?”
后来这八年,虽然陆斩疾几乎年年都在外头打仗。
但每年只要到了“谢希”的忌日,他都会暗中回京去墓前祭拜,然后在离京前,必然会去一趟残文书局。
陆斩疾闻言眼睑轻闪,眸中神色晦暗不明,嘴角却自嘲的勾了下:“去又如何?这么多年,我也该看清了。”
林玉瑾一怔:“长荆,你……你真放下了?”
人死不能复生。
当年“沈曦”死后,林玉瑾担忧陆斩疾会想不开,着实在陆斩疾身边陪了他一段时间,因此也就比别人了解的事情多一些。
譬如。
当年陆斩疾总是会反复念叨一句:她会回来,她一定会回来。
林玉瑾有时候会觉得这是陆斩疾太过想念三表妹,思念成疾才会说胡话。
但有时候他又觉得也许陆斩疾是从扈婆婆那里听到了些什么,也许有一天……三表妹真的会回来。
可一年两年过去了,三年四年过去了。
随着时间一日日流逝,林玉瑾脑中那点儿不切实际的幻想终于被现实磨灭殆尽。
人死,怎么会复生呢?是他们太过痴心妄想……
“放下了。”
陆斩疾沉声,目光淡漠的盯着某一处虚空:“不放下又能如何?”
“……放下、放下就好。这么多年,也该放下了。”
林玉瑾嘴上这般说,心底的感情却很复杂,似乎有些欣慰,又有些失落怅然。
人死如灯灭。
当青烟消散于空中,我们终将将其遗忘。
更何况,已经过去十年了。
长荆兄守一盏熄灭的油灯守了十年,他即便是再偏袒三表妹,也无法阻止长荆兄为这盏油灯添上新油……
“陈副尉,你先去探查方才与你交谈之人的住处,查清楚他是否真的住在残文书局。”
这厢,陆斩疾却已经从往事中抽离出来,开始向陈胡子下达军令:“若是,不必等到明日,今晚你便随本侯一起去见他。
若不是,限你在明日午时之前查清他的住处、身份等等消息,将他带到本侯府上来,本侯要见他一面。”
“是,侯爷!属下定不辱侯爷使命!”
络腮胡大汉身板顿时挺得笔直笔直,目光坚定,铿锵有力地接下命令。若是此时他手中有杆□□,他肯定还要用□□重重地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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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镇远侯府。
陆斩疾回府换了身常服,趁夜骑马进了皇宫。
他回京之事,永安帝一早便知晓。
往年他都是悄悄地来,再悄悄地走。不管是来还是走,只需要陆幸或小九进宫去禀报一声便可,他自己并不进宫。
但今年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