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杉的心,也是忐忑不安,与太后呛声,纵然有理,也难免顶着一个不忠不孝的骂名。她也怕,皇帝来与她兴师问罪。
说是皇上是明君,不会迁怒。可是,心气不顺时,凡事处理得严苛些,也是人之常情。
更令人悬心的是,这一日,皇帝并没有来,亦没有命人传上一道旨意。到了晚间,亦没有临幸妃嫔。
六月的天,便如小孩儿的脸一般,一会便高兴起来,一会不知为了什么,又难过起来。傍晚时,尚是一片晴和,这会儿又阴了下来。多了晚上,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
到了清晨,雨还未停,对镜梳妆的玉杉道:“花枝,你去拿两把伞来。”
花枝很快取了伞,道:“娘娘有什么事,一定要现在出去么,奴婢去传凉轿便是了。”
玉杉道:“不用了,我自己走走罢,你或是郭薇跟着我就行了。”
花枝道:“还是奴婢跟着您罢。娘娘您等一等,先把谢公屐换上罢。”说着,转手到外面,拿来木屐,替玉杉穿上。
玉杉也不等花枝,自己走到门口,撑开了伞。
绣鞋外面的木屐踏在石板路上,“哒嗒”声响,伴着雨声,十分悦耳。
此时的玉杉心中并不开怀,一会儿到了裕寿宫,指不定又是一番什么样的波折呢,天气也并不好,淅淅沥沥的雨,下了一夜,坤元宫的花都打落了不知几许。
可是这清冷的声音,让她释怀,那声音仿佛老僧手中的木鱼,柔和得令人放松警惕。
到了裕寿宫外,守门的宫女,看到玉杉,连忙回去与齐丽英报信。
梁玉杉主仆二人站在院中等待,等了许久,一旁花枝打伞的手都有些酸胀了,微微劝道:“娘娘,太后或者还在睡觉,要么,咱们过过再来?”
玉杉的手,不是不酸,不单手酸,她的肺腑也开始疼痛起来。可是肉体上的疼痛,她更能忍。是而对花枝道:“再等一等吧,总要等齐姑姑,或是章姑姑来给个信儿吧。”
花枝道:“可是娘娘,如今虽还在暑天,您若是淋了雨,却也不是玩的。”
玉杉道:“你放心,这点寸,还不算什么。在南疆的时候,大雪天,她们就把我关在石头屋子里,又没有火,又开着窗,一件厚衣裳也没有,我也过来了。你若是撑不住了,你便回去。”
花枝低着头,道:“哪有奴婢自己回去的理?”
玉杉道:“那便等着罢。”
对于太后,玉杉心中没有多少感情,可是,她还是每日里要来裕寿宫里一趟,这大半年来,都快成了习惯。
昨日与太后呛了起来,皇上却没有向她兴师问罪,想来,皇上并不知道此事。
那么,她就只能一如既往地来裕寿宫。
可何况,这个太后,可是一位连各宫里一言一行,都知晓的。
太后回应得晚,她等得起。
又过了许久,齐丽英方一路小跑,出来道:“皇后娘娘万安,皇后娘娘恕罪。太后以往遇到下雨天,便比平日里要醒得晚些。今儿还是同往常一样,这会儿还在睡呢。倒叫娘娘久等了。倒是奴婢该死,奴婢出来晚了,叫娘娘久等。”
玉杉看着一脸无辜的齐丽英,含笑道:“怪只怪本宫对母后习惯不熟,怨不得别个。既然母后还没醒,本宫便不把搅扰了。本宫这便回坤元宫了,齐姑姑回头想着和母后说,本宫来过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