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坤元宫前的辇路上,玉杉停下了脚步,总不能自己回去,把皇帝这样甩在外面,所以,还是等一等的好。
回到坤元宫,花枝已将床帐收拾妥当。玉杉坐在床上,回想刚才所见景象,犹有些不快。
皇帝坐到玉杉身边,道:“梓潼,床帐已经换过了。”
玉杉不冷不热的道:“臣妾知道。”
玉杉又对花枝道:“凝碧呢,皇上封了她娙娥,叫她过来谢恩。”
花枝道一声:“是。”便下去传凝碧。
却说凝碧正在耳房里忐忑不安地让朱宝缘替她裁衣裳。“滋啦”一声门响了,凝碧回过头来,道:“花枝,什么样的事。”
花枝皮笑肉不笑地道:“恭喜了,娙娥娘娘。”
凝碧有些惊疑地道:“你说什么?”语气中透着难以置信。
花枝道:“娘娘说皇上封了你做娙娥,叫你去谢恩。”
凝碧喜笑颜开地道:“真的么,你等等,我梳了头发就去。”
花枝这才细看出凝碧的头发有些凌乱,只得道:“快些罢,别叫娘娘久等。”
很快,凝碧的头发梳好。跟在花枝的后面,低着头,往玉杉屋里来。
却说玉杉遣开了花枝,抬头看了一眼皇帝,又低下了头。
皇帝看着低着头的玉杉,一时也不知要如何劝。遂也无言。
一时间,二人虽坐在一处,却毫无言语沟通,仿如对儿老僧入定一般。
一时凝碧到了,走到帝后二人面前,跪了下来。
玉杉道:“抬起头来,叫本宫细瞧瞧。”
凝碧羞涩地抬起了头。
玉杉这时方看到凝碧的面上犹带红润,知道那是新嫁娘特有的娇羞。
玉杉莫名地一凛,眼前这个女子,这辈子不能真的嫁人了,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新嫁娘,而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偌大皇宫之中的一个嫔妃。
说破天去,这件事不过是一个侍女上了当家主母的床,无论是在京城的门阀大族还是乡野间的地主后院,都随时可能发生的事。
主母高兴时,赏些衣裳,开了脸,放在屋里,那侍女便算是翻了身,从此一朝得势,便算的飞上枝头。
倘主母不高兴,无论是发卖,还是责打,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便是真的失手打死了侍女,打到衙门里,也不过是赔本家几两银子,更何况,侍女本家,未见得有胆量同主家打官司。若遇那更狠心的主家,与官府勾结,再反诉一个以尸讹诈,也不是没有。
可是这样的事,在皇宫里,就变得有些微妙了。如何处理,关着的是帝后颜面。这个时候,不管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也不能做得太过显眼。
玉杉看着凝碧,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心里所有的不痛快,道:“刚才,皇上同本宫说了,从此你便是毓粹宫的娙娥了。你回去收拾些,明日便搬过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