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杉低着头,道:“臣妾知道。”
太后道:“华捷这个样子,璟王那个样子,好在,璟王把心放下了,可是谁又知道,皇帝也是这般。哀家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你比别人强上多少,怎么皇家的几个孩儿,都迷恋在你的身上了?”
玉杉道:“太后息怒,臣妾冤枉。”
太后哂笑一声:“你又有什么冤枉?”
玉杉道:“璟王当日,立意要娶一名‘剑胆琴心’的女子,臣女不才,有些才名,京中大半都知梁家三小姐极擅琴道。一时误以为梁三便是良配。到后来,得知军中的梁玉吉便是臣妾时,便再不曾有过此相。皇上的心思,臣妾猜想,皇上也是为了当日偶然一顾,想全了当日所想。臣妾自知鄙薄,不堪凤位,待皇帝于臣妾的心思淡了,臣妾便当自请出家,将后位还于媛妃。至于华捷公主,臣妾也是今日方知。当日臣妾在军中,侍奉家严,也是为了行动更方便些,才扮做男装,臣妾绝无凭此谋求富贵之念。”
太后道:“你想过也好,你没想过也罢,事情到了今日,也没什么转圜之地。你说到皇帝心思冷淡时,便自请出家,怕是到时,便舍不得了。罢了,哀家不喜欢你,这不用再说了。你也是心知肚明的。可是不管怎么样,哀家还是容下了你这个皇后,该给你的,哀家一样不会少。不过,有件事,你给哀家记住了,你如今贵为皇后,便当是母仪天下。你不是那蓬门小户出来的,要么一味地只知道怯畏丈夫,要么不知道三纲五常,同丈夫吵闹。皇帝做事,有的事,你要懂得劝,可是又不能劝得太过,这里面的分寸,你得懂得怎么拿捏。”
玉杉道:“母后教诲,臣妾谨记。”
太后叹道:“你真能记得下,就好喽。罢了,该说的话,哀家也说得不少了,你往坤元宫去吧。再多少话,皇帝又该以为哀家欺负你了。”
玉杉低着头,道:“母后息怒,母后肯教导臣妾,是臣妾之福,皇上面前,臣妾自当讲明,太后于臣妾的好处。”
太后换了个姿势倚在一侧的靠垫上,苦笑一声,道:“没想到,哀家与皇帝,倒是要你来从中说合了。”
玉杉低下头,道:“臣妾失言,请母后降罪。”
太后苦笑犹甚,道:“哀家哪还敢降你的罪啊,你走吧。”
玉杉道:“臣妾告退,明日再来给母后请安。”
太后不置可否地摆了摆手。
离开裕寿宫,未走几步,只听宫女章瑞英在后面轻声唤道:“娘娘留步。太后命奴婢送娘娘过去。”
玉杉停下,转身看到章瑞英,算来章瑞英也是相熟的,玉杉微微一笑,道:“有劳了。”
章瑞英上前,搀扶着玉杉,赔笑道:“娘娘别难受,这几天,太后心里不太痛快。”
玉杉道:“我知道,母后说了,她不喜欢我,都是我不好。”
章瑞英道:“娘娘别往心里去,太后是什么样的人,您是知道的。”
玉杉笑道:“我知道,可是我怎么能不往心里去呢?小时候读诗,‘三日下厨房,洗手做羹汤,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新嫁娘讨好侍奉婆母,也是理所应当的。母后明言,不喜欢我,我再多用用心,好生伺候好母后,就是了。”
章瑞英赔着笑道:“娘娘能这样想,实在是太好了。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就生怕娘娘心里不痛快,再有了别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