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王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在拿上万兵将去赌?”
冯安赔笑道:“小人不敢。只是,您毕竟久在京城,对军中之事,终究比不上诸位将军,军中的事,您就交给将军们,您只需要将一切上报回京便足够了。”
璟王道:“罢了,我知道了,也不知怎么了,一沾他,我这心里就乱,就没章法。安儿,委屈你了。”
冯安笑道:“跟您这么多年了,您什么性子,我还不清楚么,哪里就说得上委屈了?”
却说玉杉提着气死风灯,牵着小追风,一路出了城。
出了城,玉杉骑上马,熄了灯,任由小追风载着自己,往回走。
夜,依旧深,天地间一片黑茫茫的,一点微光,便显得夺目,一丝声音,便入耳清晰。
夜很静谧,玉杉骑在马上,将头抵在小追风的脖颈上,不由自主的阖上了双目。
一夜未眠,她也困了。
远处,叮叮当当的声音,渐渐传了过来。玉杉心中疑惑,睁开双目,接着就感到小追风疯了一般地狂奔起来。
玉杉来不及惊慌,紧紧地抓住小追风的缰绳。到了山顶,看得到山下一片火光,听得到喊杀声起。
玉杉心下明了,两军交战了。小追风载着玉杉疾奔下山。
到了山下,方看出,不过是西南一角起了烽烟,余下大军,尚在坚守在自己阵地上。
玉杉骑着小追风,赶到父亲梁文箴身边。梁文箴另骑了一匹白马,那马虽不及小追风神骏,清晨鸭蛋青色天空下却煞是醒目。
玉杉下了马,对梁文箴道:“父帅,孩儿回来了。”
梁文箴道:“知道了。你回帐去。”
玉杉又道:“小追风也回来了。”
梁文箴道:“多话。回去。”
玉杉继续多话,道:“请父帅换马。”
梁文箴不再理会玉杉。
西南角的厮杀愈发激烈。
玉杉不解,她实不知道,为什么这边只看着那边厮杀,却不上去救援。
她大着胆子问道:“现在,是咱们上风么?”即使是自己这边占了上风,难道杀了敌方的人多,自己这边就可以一人不伤么?
然而,他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梁文箴道:“没有。”
玉杉道:“为什么?咱们为什么要在这里看着。”
梁文箴道:“回帐去。”
玉杉还欲再问,只见火焰照得父亲面色铁青。只得强逼着自己闭上了口。
一旁的老将赵伯起道:“梁公子信不信,咱们一旦过去,南疆立时便会再出人马,围攻咱们?”
玉杉道:“那边呢?难道他们就该这样被牺牲么?难道,咱们不去那边救他们,南疆就不会围攻到这边么?难道……”说着,几乎流下泪来。
梁文箴冷道:“你看不过,便回帐去。”
玉杉道:“我连夜回昭阳城,再回来,不是为了在帐篷里躺着。”
梁文箴道:“你待怎样?要么你去支援西南一隅?”
玉杉道:“去便去,纵是死了,也强过在这里这么看着。”
说着,骑上小追风,打马往西南去了。
二三里路顷刻便至,玉杉一手拎着宝剑,一手倒持铁箫,冲到混乱的人群之中。
人群之中,小追风慢了下来,玉杉终究不擅于骑射,小追风突如其来的一慢,令她往前一窜,滚落地上。
万幸,没有被两边的兵刃伤到,更加幸运的是,她的宝剑与铁箫,都不曾脱手。
玉杉的剑术,不过是勉强自保。混战的场面,是她没有经历过的,这个时候,她能做到的不过是一柄长剑,护住自己周身。
战争,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眼前,不知是谁的头颅滚落在地。玉杉彻底惊慌了,
手里的宝剑、铁箫只剩下一通乱舞,再没有章法,她自己也不知道宝剑斩断了几人的脖颈、铁箫砸碎了几人的关节。
这样疯狂的舞动,并不能持久,很快,她的速度慢了下来,持箫的左臂被不知是谁的刀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一直戴在左腕上的串珠的丝线,也被划断,一粒粒水晶珠子落在泥里。
疼痛,那是前所未有的疼痛,这样的疼痛令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了,眼前一黑,便彻底没有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