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云赤霞心里想到一桩事,便对黄莺道:“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姑娘要是醒了,四姑娘再来,实在推辞不过,你嘱咐咱们姑娘,四姑娘不动筷子的菜,她可千万别动。”黄莺点了点头,也不问云赤霞去忙碌什么。
却说灵犀堂那边,自南蕙香走后,玉兕调整好心情,便想早去劝了玉杉,早早了解此事,再耽搁到明日,恐怕又生出枝节来,便往凝绿轩去。在凝绿轩阻拦后,也顾不得脸面,只对黄莺道:“近来都是外面的厨房给园子里送饭,怕姐姐不顺口,偏巧自己在周家学了几道细巧小菜,一会儿给三姐姐送来。”
到了厨房,玉兕一通煎炒烹炸,做了几样菜。忙了一身汗,也不及洗澡浣衣,便叫丫鬟拎着提盒,来了凝绿轩。
到了凝绿轩,黄莺还推说玉杉睡着。玉兕道:“无妨,我在这里等等三姐姐就是了。”
黄莺心中焦急,也不好就叫玉兕只在院子里等,不得已将玉兕让到外间屋里,叫玉兕坐了,自己转过多宝架,向枕在自己手上的玉杉,低声打趣道:“姑娘这是要成佛了么?怎么倒像庙里的卧佛像似的?四姑娘来了。”
玉杉道:“来便来了吧。能怎么样?”
黄莺道:“看这个样子,怕是您不见她,她不会干休的,一天几次,都快成晨昏定省了。”
玉杉坐起身来,道:“你这丫头,可是疯魔了,晨昏定省这样的事,岂是她该对我的?这半天,嘴里说的都是什么?叫人听了该怎么了呢?行了,我同你去见见她。”
黄莺伺候玉杉重新梳了头发,又施了些脂粉。玉杉方扶着黄莺出来。
玉兕见玉杉出来,连上前深施一礼道:“多谢姐姐搭救。”
玉杉扶起玉兕道:“别做这虚礼,快坐吧。”说罢,自己坐在上手,又对黄莺道:“黄莺,上茶。”
玉兕也对自己的丫头锭儿道:“锭儿,别叫你黄莺姐姐一个人忙碌,你也去。”
黄莺同锭儿走后,玉杉对玉兕道:“有什么话,四妹妹便说吧。”
玉兕当即也顾及不得脸面,跪在玉杉面前道:“多谢姐姐搭救之恩。”
玉杉冷笑一声道:“这话可是不尽不实,你心里现在只怕是恨我的吧?不过,这件事,你恨我也没有用,归根结底,你娘要不害我,这也就害不到你头上,不是么?”
玉兕羞红了脸,低下头道:“姐姐说的是,都是我娘的不是,一时被银坠儿那贱婢挑唆,竟起来诬陷姐姐之心,好在,姐姐又聪明,又仁善,将绣屏移在妹妹那里,姐姐丝毫无伤,在爹面前,又力保妹妹。若依理论来,姐姐就是不保妹妹,姐姐也没有一分不是,总是妹妹命不好,投生了这样的娘亲,可是妹妹又有什么法子呢?只求姐姐再仁善一回,别同妹妹的娘亲计较。”
玉杉心中暗道:“眼下,倒是不用我同你娘计较了,她自己上赶着把毒荷包拿走了。”口中却只道:“妹妹有这里劝我的功夫,去劝劝你娘,叫她别弄这诬人偷盗的毒计,咱爹是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今日要真就此要了我梁玉杉的命,将来有朝一日,抖落了出来,她也活不了。我今日保你,也是为了将来万一查出真相,不至于给你抵偿对命。不然的话,这偷盗的骂名,你就背着吧。如今,你也不用在我这里乔装做致地又是道谢,又是求情的,说什么被银坠儿挑唆,她一个做夫人的,走到我这里,同我说,求我将绣屏奉与贵妃,难道是小小的银坠儿能挑唆得了的么?如今,我同她的事,没有善了,你啊,自求多福吧。”
玉兕低着头,垂着泪,道:“姐姐说的是。都是妹妹母女咎由自取。妹妹认了。妹妹此来,不敢求姐姐原谅,只是此事,如今万万不能叫父亲知道真相如何,若是父亲知道了,姐姐同我娘亲,都不好过,为今之计,只有叫银坠儿那丫头认下这罪名,今日您既然没同父亲面前说母亲同您说的话,那么,求姐姐以后也别说了。”
玉杉冷笑两声道:“好,我原没打算再说,又有玉兕你的面子。自然是不会再说了。不过呢,玉兕,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别怪姐姐对不起你了。回去,同你娘说,我答应她的事,就此,都不做数了。”
玉兕抬起头来,对玉杉道:“姐姐,您都答应我娘什么事了?”
玉杉道:“这个,你回去自去问你娘去。我不想再说。罢了,同你说了这会子话,我也渴了,黄莺这丫头怎么还不来?”说罢,高声喊了黄莺两声。
却未见黄莺,而是小丫头柳儿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玉兕,只装作不见,对玉杉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玉杉问道:“怎么是你,黄莺呢?”
柳儿道:“回姑娘的话,黄莺姐姐同锭儿姐姐怕扰了两位姑娘说话,便在奴婢们所住的屋里画花样子呢。临去时,叫我在外面,说是等姑娘叫人时,叫奴婢进来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