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越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呜咽,拉扯着眼皮的那股劲也消失了。
她不由得快速眨眼,泪水还在不断地往外流。
“好了。”在昏暗中,明丘似乎蜕下了一层皮,将骨子里的野性露了出来,如野兽审视猎物一般的目光懒散打下。
“盛越。”他站直了身子,从全伦那里接过一个本子,“现在我们来继续聊聊你迷惑人类,拒绝闻科长调查的事。”
“不是。”盛越摇头,声音虚弱,“我不是妖怪,是项——”
“看来你是要否认我们的嗅觉。”明丘打断了她,“如果连妖怪的味道都闻不出来,我想我们也没有必要占着妖管局的位子。”
味道?
盛越满面错愕。
她愣愣地盯着拿着本子的明丘。
她的味道?
“狐狸的味道——”明丘看出了她的愕然,“全伦,我猜你比我更熟悉一些。”
“是的,明科长。”全伦舔了舔嘴角,“新鲜的,还是腐烂的,我都能闻出来。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地下牢房的那只狐狸,死的时候肉全烂了。就算隔着一群啃咬腐尸的乌鸦,我也能闻出那股子狐狸味儿来。”
盛越别过脸,紧咬下唇,忍住作呕感,解释道:“是项链,项链上沾了妖气,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把它取下来。”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面色仍然苍白:“项链在我的脖子上。”
明丘眯了眯眼睛,从暗淡的房间中寻出一点银白,他朝全伦点了点头:“取下来。”
“是,明科长!”全伦一伸手,粗暴地拽下盛越脖子上的项链,然后递给了明丘。
明丘接过项链,漫不经心地闻了闻。
他的嘴边慢慢漾起了一丝笑意,抬手就把项链扔了回去,正好砸在盛越那双还在淌泪、仍有些看不大清的眼睛上。
“盛小姐——”他往前踱了两步,再次躬下了身,捏住她的下巴,眼底带笑,语气却十分冰冷,“第一次见面,你可能不大清楚我的脾气。如果再说谎,很遗憾,你就没办法继续活下去了。”
盛越被砸到了眼睛,刺激之下,眼泪流得更多。
朦胧中,她的视线对上了那泛着隐隐怒气的眸子,心也跟着往下一沉。
她又被池望摆了一道,那条项链上没有妖气。
不是项链的问题,那是什么?
随即而起的是愤懑和被火舌舔舐着的怒气。
或许是为了摆脱她,或许是想躲开妖管局的调查。
总之,池望把她丢了出来,在这里忍受折磨。
而且,要是她没猜错,那所谓的举报信息也是他弄出来的。
盛越攥紧了手,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如果是那样,他的目的的确达到了,现在没有人能帮她作证。
等等。
作证……
她遽然抬起了头,想起了那只在昏暗路灯下摇摆的黑色耳环。
还有闻长怀。
闻长怀知道她不是妖。
想到这儿,她定了定神,在难受中开口问道:“闻长怀在哪里?我想见他一面,他可以为我作证。”
听她提起闻长怀,明丘的眼中先是划过一丝讶异,似是不懂她怎么主动要求这个脾气暴躁的人来帮她。
紧接着,他就用戏谑的语气送出这个称呼:“闻科长?”他把玩着手里的本子,嘴角勾着笑,“因为玩忽职守,他被调配去了其他地方,或许一年能回来,又或许两三年都用不着见他了。”
盛越抿了抿唇,再开口时声音低了不少:“可以联系他吗?我跟他见过面,他知道我是人类。”
“你似乎忘了自己是个犯人。”明丘的神情再度恢复漠然,“在你坦白之前,先好好待着吧。”
“全伦,看好她。”
说完,他便转身出了房间。
而全伦在帮她散了腕子上的绳子后,也离开了这里。
盛越坐在白色椅子上,愣愣地盯着那块玻璃窗。
她用手轻轻碰了下脖子,指尖染了点血,是被全伦勒出来的。
很疼,但她的眼睛更疼。
房间里的灯光又打开了,除了那扇小窗户,四周都是白。
尽管不用被迫盯着光,但不适感还在,她依旧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但她甚至没办法告诉他们,真正的狐妖是池望。
因为按原剧情,如果他被抓住,送死的一定不止一个人,还有他后面的狐族。
盛越垂下头去,把脸埋在手里,眼睛总算得到了片刻的休息,但压抑尚未平息。
怒气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却找不到一个出口。
要他们相信她是人,这不就跟在精神病院里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一样吗?
作者有话要说:盛越:给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