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时的风宛若是刀刃一般,剐在人身上,便是刻骨的寒意。
孟秋待在屋里,点着炭火、抱着暖炉,更兼时不时喝杯热茶,顿觉闲适。
她面上懒洋洋的,心里却不住思索着该当如何,才能凑到燕承南身边去。既然系统将她送来这个节点,那就表明燕承南这几日定然要出事。虽然不清楚是出个什么事,但她也得早有准备才好。
除此之外,孟秋倒是还有一件愁事。
“郡主,燕二世子又来寻您了呢。”锦帘被掀开,婢女走进来笑言道,“这不,又约您去太平楼一聚。想来呀,是打听清楚那楼中有您爱吃的菜肴了。”
“我……”孟秋意欲推拒。
“啊,对了。”婢女将那封小笺递给她,语气里几分打趣,“王爷也说让您去赴约呢!就当做与以往的青梅竹马呀……再添一点儿情分了。”
孟秋颇有些无言以对。
实则依照寄体,她大可闹着不去。但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只怕那位燕和光是不达目的不罢休,非得缠上承平王不可。
“……行吧。”孟秋终究还是只得无奈应下。
…………
京都里各有东、南、西、北四城区,燕宫则在正中。城北、城西皆有市集,上回去往大理寺所经过的,便是城北的闹市。那儿大多是行商走贩,做些小生意,将家中产物带来摆摊,又或挑担卖货,大略如此。
而城西那铜钱巷处倒也不算市集,茶楼、酒馆,以及食肆,更有诸多店铺,都在巷中。那是富贵人家才能去的地方,寻常人也买不起。
孟秋犹记得,铜钱巷里还有几家风月场。
她抛开这些思绪,想着该要如何,才能让燕和光与自个儿离得远远的。
下马车时,孟秋目光不经意掠过一处酒家,顿时心生一计。她记得燕和光是个酒量浅的,虽不说一杯倒,却也不过二两酒的量,但寄体……边疆风霜刀剑,寄体虽被娇养着,却自幼便与承平王饮烈酒驱寒。
自起初的一点点,到而今,个把斤还是可以的。
“郡主?”婢女见她顿步,轻唤一声,“您怎么了?”
“……咳。”孟秋不尴不尬轻咳了下,莫名对那位燕和光生出些轻微歉意来,抬履跨过门槛,“没事……”
太平楼。
若说京都中提及茶楼,想到的便是品茗阁。那提及食肆,就是太平楼了。这楼的东家乃是皇商,奉金买官,在朝堂上挂了个闲职。其有一女,更在七年前被送入宫中,虽说并非宠冠后宫,可该得的圣眷亦是分毫不差。
孟秋被店小二引路到厢房中,抬眸望去,燕和光恰好朝她看来。两人视线相对,他先是一愣,继而朝孟秋笑开。
“娇娇来了?”他起身相迎孟秋。因他此时身着月白色常服,更衬得他面若冠玉,眉眼温润,“今日天冷,本不该贸然约你出门的,只太平楼新推出一道菜品,想来……该是你喜欢的。故而我冒昧相约,还请娇娇勿怪。”
燕和光十分清楚自个儿的优势在何处,以致而今一举一动,都是尤其的温柔体贴。衬着他容貌,若真是寄体见着,怕不消一时三刻,便该被他哄得不轻。
“你有心啦,不知道那菜是什么?”听着燕和光报出菜名,孟秋方知皆是香辣之物,顿时道,“冬日应当饮酒暖身,边疆男儿皆是如此豪爽,不若我们也……?”
他不禁有些迟疑。
“只烫些黄酒即可,我是个姑娘家,酒量也浅。”孟秋昧着良心说出这种话来,复又问道,“想来男儿郎都是千杯不醉的,和、咳……和我爹一般,世子难道……”
“我怕是难以和吴叔比拟,但小酌几杯亦可。”燕和光当即接话,心里也有了些思量,遂,与她笑道,“娇娇是姑娘家,饮酒可得适量才好。”
孟秋诚恳道,“我酒量浅,几杯便醉了。”
继而,燕和光传小厮来点上酒菜。
两人等着的时候便闲聊几句,其间不乏套话。但回回燕和光都问不出什么来,只见孟秋装傻卖痴,做了个十成十的蠢货。
饭菜上桌。
因着用得是小瓷杯,燕和光亲自为孟秋斟满,方才递给她,还不忘道,“既娇娇酒量浅,便莫要喝多了。”
她坦然应下。
在接过酒杯后,孟秋先将它搁着,继而便慢条斯理的夹着满桌珍馐,间或时不时与燕和光讲着话。直至他率先端着酒杯,意欲领着孟秋喝酒时,她方才也少之又少的抿了一口。
而燕和光为表自个儿豪迈,则是饮了那一杯。
孟秋不禁感慨,寄体每回沾酒便会满面潮红,便是所谓的上脸。寄体自个儿着实嫌弃,说分明自个儿能喝不少,怎的看着却像个极少喝酒的。殊不知这模样,对扮猪吃老虎来说有多大的用处。
而燕和光看见之后,也的确是这般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