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薛景言极其自觉地包揽下洗碗的工作。
白嘉钰笑盈盈地看他,露出一种惊喜又甜蜜的表情,惹得他心?花怒放。
原来只需做做家务,这点简单的小事就能哄对方开心?,薛景言瞬间get了某些?东西。
那做呗,以后这些?活儿都他做。
男人大丈夫,怎么能让媳妇儿在家受累呢。
“你先休息,到处看看也行,这别墅是我妈在我小时候过生日买下来送我?的,远离闹市,清净。”
薛景言一边端着碗碟朝厨房走,一边交代。
白嘉钰闻言,眸光微闪,轻声道:“阿姨对你可真好。”
“那是,我?妈可疼我了,别说这栋别墅,以后整个薛氏都是我的……”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薛景言突然想到什么?,脸色黑了下去,原本的高兴登时削减一半。
默默拧开水龙头,姿势并不熟练,但还算认真地洗起碗来。
白嘉钰察觉到他陡然晦暗的心?情,很快追来厨房。
从后面环抱薛景言结实?的腰,将下巴抵在肩膀上?,柔声附和。
“我?也这么?觉得,薛氏原本就是阿姨留给你的,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和薛家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凭什么?继承全部遗产?”
这般毫不保留,与自己同仇敌忾的话?,令薛景言洗碗的手一顿,一股受用的舒畅感涌了上?来。
这么?多年,也就那帮兄弟会在他面前骂一骂陆林风一家。
但大家也知道,这是薛景言的伤疤,每每提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生怕触到对方逆鳞。
白嘉钰则不同了。
他们是恋人,世上?最?亲密的关系,也是薛景言认定的另一半。
从另一半口中吐出如此熨帖的言语,带来的力量是无法言喻的。
在外人面前,或许还要强行维系的骄傲与体面,因为这一个拥抱,这一句支持的表态,便心甘情愿卸了下来。
薛景言嗤笑一声,第一次在白嘉钰面前,流露出自嘲的情绪。
“也就只有你这么?想了。”
“从那家伙进了我?薛家门开始,十几年来,他处处都表现得最?好,成绩好情商高,比我?识大体,比我?会做人,是陆林风最拿得出手的儿子。而我?,唯一和他打成平手的地方,就只有高考成绩。”
“上?了大学以后,他也是装模作样,左右逢源。无论绩点,运动,又或者竞赛排名,我?经常都超过他,但偏偏他的口碑比我?好。所有人都说他完美,洁身自好,我?呢,私生活方面就是他的对照组。他有多出淤泥而不染,我?就有多纨绔没自制力。”
“呵,爱玩爱喝酒又怎么了?照样那么多人喜欢我,哭着喊着要和我?在一起。非得像那家伙一样,没有七情六欲,过和尚生活?”
连珠炮般的话?语吐出,皆是多年来,薛景言压抑于胸腔许久,近乎溃烂发酵的黑暗念头。
为什么??
明明他才?是名正言顺的薛家继承人,却活得忿忿不平,满身戾气。
明明陆眠才?是矮别人一头的私生子,却表现得美玉无瑕,每个人都喜欢他。
对于大学四?年纷至沓来的告白,薛景言心?中厌烦,却并未严令禁止,也是出于这个缘由。
陆眠经常收告白信收到手软,自己又怎能输给对方?
只是说话?的时候习惯性单单考虑自己,忘了照顾身后人的心?情。
宣泄完了是爽了。
待察觉出白嘉钰拥着他的手臂一僵,慢慢撤离时,这才?暗叫不好。
又又又说错话?了!
当着自己媳妇儿的面,哪壶不开提哪壶。
薛景言赶忙把手冲干净,随便抹了两把,一把将人拢住,急急忙忙表忠心?。
“那些人喜欢我,但我?压根就不喜欢他们,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白嘉钰睁着乖顺的大眼睛看他,不说话。
薛景言又开始七上?八下了,盯着那张惹人怜爱的脸庞瞧了半天,也瞧不出什么?端倪。
不知为何,生平头一次,生出点患得患失的心?情。
他发现自己有时候看不透白嘉钰在想什么?,即便心?知对方很喜欢自己,却也始终未能有百分百将人留在身边的把握。
臼齿咬合,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假设。
“如?果有一天,你见了陆眠,说不准也会像论坛上?面踩我?捧他的人一样,觉得他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
话?音方落,白嘉钰便斩钉截铁地接了话?。
“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