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和冬梅交换了个眼色,冬梅转身去找宋澜了,她便周旋说:“王妃不擅骑马,只怕是辜负夫人们的一番好心。”
这话正中柳氏下怀,她笑说:“不会骑那不更好,就拿这马练练手。”
其余妇人纷纷附和:“对,可是正巧。”
冬梅匆匆回来,只小声告诉她男子蹴鞠那边刚开场,王爷也上了场。
见胭脂不乐意的样子,柳氏一脸不快,说:“不过就是小马,你们怀疑我要害王妃?”
几人中有一人说:“就是,柳夫人本是一片好意,你们这些奴才竟然敢这么猜疑夫人!”
胭脂和冬梅行礼。
柳氏俯视她们,有道是打狗还要看主人,这两个奴才跟了个傻王妃,就是她们执意为难,奴才们根本没有办法,而且这可是太子妃授意的,齐王对上太子又能如何呢?
她抬眼看始终不吭声的华云晏,对手边几个丫鬟说:“扶着她到马上去吧。”
马驹脾性未稳定,甚至连马鞍都是临时打的。
妇人们簇着华云晏到马前。
华云晏心中哂笑,如果这些夫人们想看她骑马出笑话,那倒是打错算盘了,因为她以前也骑过一些高大的马,这匹小马对她来说根本不成问题。
她提了口气,借着丫鬟们的搀扶,翻身上马,因为马匹不高,甚至不用踩着马鞍上的钩环就可以上去,倒显得她动作利落干脆。
华云晏坐在马上,视野比其他人高了很多,阳光略有些刺目,她不得不微微眯着眼睛看路。
她拉着缰绳,牵引着马儿走圈,马儿步伐不大,但却稳妥,直接走了大半个圈,都没见异常。
这回不止是那些妇人,连胭脂和冬梅也面面相觑,她们也没料到原来王妃不但没有出糗,还能镇定自若,虽然这个“镇定”是由于王妃的痴呆。
柳氏可纳闷了,太子妃不是说这就只是个会吃喝拉撒的痴呆么,怎么坐上了马也不惊不乍,这样她怎么跟太子妃交代?
方才一直附和她的女人到她跟前来,小声说:“夫人,这匹马胆子小,不如我们吓吓它,让它跑一跑,反正这里是宫里,出不了什么大事,这样一来,华氏不就……”
柳氏抬眼看坐在马上的华云晏,阳光将华云晏的皮肤照得清透,眉眼如一卷秀丽江山图,乍一看已经是秀美,细细推敲,更是昳丽,若不是现在女眷被隔开了,想必那些世家公子们都会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再想想太子妃的容貌,柳氏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太子妃要她做这个事。
她咬了咬牙,心想这是华氏自己的命,可怨不得她,于是说:“就这么办。”
于是在华云晏和马儿兜第三个圈,快绕到桌子跟前时,柳氏拿起了茶盏,瞅着时机,忽然从手上脱落,“咔啪”一声摔在了地上。
马儿一惊,前蹄扬了起来。
柳氏和几个妇人大叫:“哎呀马受惊啦!”嘴上这么叫着,却假意要拦马,扑到马身边,这回这匹小马受惊更厉害了,撒蹄子跑起来。
胭脂和冬梅大惊,忙呼叫:“快来人啊!马受惊了,救救王妃啊!”
两人根本就追不上马,只能让位让宫中御马房的下人们去追着马,不成想这一追反而追出事,马更怕了,带着华云晏横冲直撞,女眷区域惊叫声连连,乱成一团。
华云晏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夹着马腹,顺着马鬃安抚它,但这马是越来越躁。
她手上都被缰绳勒得见血了,疼得她额间一跳一跳的。
她紧紧咬着牙,死拉着缰绳,不让它往人群中撞。
但这对她来说太难了。
马上的风很大,刮得她耳边“呼呼”响,连周围的叫声都模糊了,只是突然地,胭脂一句“鞠球!”传入了她耳中。
华云晏抬起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闯入了正在比赛的蹴鞠场。
不远处,一个鞠球“咻”飞了过来,华云晏拉着马闪了闪,那球打中她的手臂,弹开时,“啪”的打中了惊慌中的马的眼睛。
马“嘶”地狂叫一声。
华云晏闭了闭眼,她直觉这次不死也得重伤。
她紧紧抱住马脖子,明知道这法子不可取,可是实在没办法了,好几次她感觉到身体稍稍离开了马背,只有用尽浑身力气才没有被甩下去。
于混乱中,一阵刺耳的“刺啦”声像撕裂了周边的空气一样,刹那间,尖叫声没有了,马嘶鸣声也没有了,嘈杂的呼救声也没了。
华云晏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她瞳孔微微一缩,隔着一层纱网,一个高大的人影手持半截折断的球仗,用球仗尖端挑破纱网,随后转手一收,饶是纱网何其坚固,此时也成了薄纸一样破了个大洞。
他御马自破裂的纱网中闯了过来,护额的带子扬起,如神祇般踏风而来。
那纱网破口尖锐,从他的俊美的脸颊刮过,留下一道又一道血印,点点血滴扬在空中,却被他扬起的长鞭卷走。
华云晏睁大了眼睛,只看那长鞭向她卷了过来,她赶紧闭上眼睛,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落在身上,反而是身下的马剧烈一震,原来长鞭打的是马。
马疼得动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