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贺霏第一次喝酒，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贺霏心里笃定——韩浅笙不喜欢男人，不仅不喜欢，而且觉得很恶心。
刚才韩浅笙亲口承认他喜欢男人的时候，贺霏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过往细节在脑中铺天盖地的闪过。
他试图找到某个细节来反驳韩浅笙喜欢男人这件事，试图证明韩浅笙这么说只是在耍自己。
但一遍遍回忆过往时，不仅没找到反驳佐证，反而更加确信，韩浅笙确实是喜欢男人的。
“老虎狮子都能跨品种杂交，谁说爱情只是两性问题了？”
“我不那么觉得，喜欢就是喜欢，不一定非要是女人。”
“我不鄙视在感情上有特殊爱好的人，但我极度鄙视毫无准备，凭着一腔热血就扬言他可以保护另一个人的人，他也配？”
……
原来所有的事情，都有迹可循，只是他先前忽略了。
贺霏靠着镜子墙，机械的转着手机，分明知道韩浅笙喜不喜欢男人都不关自己一点屁事，但心就是静不下来。
薄薄的金属手机在指尖重复翻转，一种异样的情感在心底缓缓酝酿、变化、蠢蠢欲动。
说不清这种情感到底是什么，但贺霏能感觉到，某些东西已经跟半小时前不太一样了。
他在地板上坐了将近十分钟，舞蹈室玄关动了下。
宋阳悄悄探出个头：“霏哥，我看韩哥停在楼下的车没了，人已经走了吗？”
“嗯。”贺霏翻身站起，拿起自己挂在墙上的棉袄套在了身上，“我头有点疼，你们先练，我下楼转转。”
宋阳把门全部打开，看着贺霏从他面前走过，然后消失在楼梯口，纳闷的皱了下眉。
肖燃跟李云期蹑手蹑脚的从声乐室出来，一出来，就看见宋阳傻愣愣的站在门口。
李云期好奇道：“你站门口干嘛，卖呢？”
“你才卖呢！”宋阳嫌弃的回怼道。
“霏哥一个人在舞蹈室？”肖燃问。
“没，出去了，说是头疼，要出去转转。”宋阳道。
李云期愕然：“外面都快冷死了，有什么好转的？”
“不知道。”宋阳无奈的摊了摊手，“反正情绪是不太高。”
“你不是说他跟咱们这个金主爸爸是死对头吗，是不是刚才俩人又battle了？”李云期揣测道。
宋阳：“应该不会，以我对霏哥的了解，俩人要是肢体battle的话，不管打不打的过，他都不会是这种低落的反应。”
肖燃挠挠头，插话道：“我其实一直有个问题。”
宋阳看向他：“什么问题？”
肖燃：“咱刚出道那会儿，霏哥好像提过一次他的学历。”
宋阳想了想：“是提过，二流大学计算机毕业，怎么了？”
肖燃：“但韩总是A大毕业。”
李云期恍惚道：“我没记错的话，他俩是大学同学吧。”
宋阳愣了下，有点不可置信道：“所以霏哥嘴里那个二流大学，其实是国内计算机排行TOP1的A大？”
关于进圈子前的事儿，贺霏从没跟他们多说过，只报了名字、家乡、学历，然后怕大家后期发现会尴尬，顺便还坦白了性取向，其余的只字未提，大家也都礼貌的没问。
肖燃怯怯道：“应该不止……我看网上有人扒，说韩总念的不是普通的计算机专业，是只有状元和保送生才能进的计算机实验班。”
李云期失笑：“卧槽了，就是那个传说中的A大计算机实验班？本科毕业年薪八位数打底那个？”
肖燃点了点头：“就是那个。”
宋阳傻了：“那专业我听我高中老师吹过，打那儿毕业的都是神人吧。”
李云期一挑眉，不能再赞同了：“我其实挺好奇，霏哥放着大好前途不要，突然来娱乐圈干嘛？”
宋阳也一脸懵逼：“可能是计算机搞烦了，来娱乐圈炸鱼玩儿？”
“不是炸鱼。”肖燃纠结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咱预备出道那会儿，我路过张哥门口，不小心听见他跟霏哥说话。好像霏哥原本是打算去MIT深造的，offer早下来了，各种手续也都早就办完了，就等人过去。但因为一些事儿，突然跟家里闹翻了，挺严重的，据说连家庭关系都断了，然后又恰巧碰上了张哥，这才进了娱乐圈。”
“你这么一说，我发现这几年好像确实没见霏哥跟家里联系过，也没见他家人来咱别墅探过班。”宋阳愕然，“不过能到断关系的地步，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云期摇摇头：“不知道，基本信息太少，咱在这儿再瞎猜一天也猜不出什么。既然霏哥没告诉咱们，那肯定有他的理由。还是老规矩，没搞清的事儿都先兜着，免得添乱。”
宋阳啧了声：“没说不兜着，这不就是好奇嘛，毕竟那可是足够睥睨全国各大高校的一个专业，我要是能从那儿毕业，我爸妈做梦都能笑醒。”
“得了吧，没要是，就你那智商压根也进不了。”李云期笑着锤了下他，“练习去吧，待会儿霏哥回来看见咱仨在外边唠嗑，明儿咱们就甭想休息了。”
一想起上次偷懒，被贺霏盯着练了一上午形体，宋阳就打哆嗦：“我去继续写歌了，都别打扰我。”
“我也去继续练舞了。”肖燃跐溜钻进了舞蹈室。
“啧，你说霏哥知道你们这么怕他吗？”李云期左右看了两人一眼，也自觉进了声乐室……
楼下，贺霏坐在长椅上，翘着腿，看着天。
室外气温接近零度，坐了五分钟不到，贺霏的鼻尖儿和耳朵已经冻红了。
不过刺骨的冷空气着实让脑子清醒不少。
“他喜不喜欢男人，关我屁事啊，我又不喜欢他。”贺霏嘟哝着，搓了下红透的鼻头，冲天上那几颗疏星翻了个白眼，“gaygay的傻比。”
骂完，贺霏没忍住漏了声笑，但旋即收住了，鼓起腮帮子，慢慢松了口气。
虽然很多东西还是很乱，但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
外面实在是太冷，贺霏手有点僵，合掌搓了搓，正准备起身回去，手机突然嗡了一下。
掏出来一看，是韩浅笙的消息。
【韩浅笙：刚才走的急，有件事忘说了，下周一的宣传片拍摄我也会到场。】
贺霏不屑的切了声，用已经冻僵的食指一个键一个键打着字：【你又不懂怎么拍，瞎凑什么热闹/白眼/】
艰难的输完这句话，贺霏朝手上哈了口气，颠颠儿跑回了楼里。
一回室内，贺霏感觉自己又可以了，四肢慢慢恢复了灵活，一边上楼梯，一边跟韩浅笙发消息。
【贺霏：每天不务正业，小心日非倒闭/呵呵/】
【韩浅笙：不要张口闭口就咒日非倒闭，日非要真倒了，谁给你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