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四子里,巫嶙用鞭,顾秋用扇,云家兄弟用的都是剑。云渊的藏云,和云起手中的望月。
连云丛顾也皱起了眉头,跟气势汹汹的同门一比,巫嶙倒是神色自若,他甚至从喉头里滚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笑:“那照你看来,我这命数何解?”
巫嶙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有的弟子也随即恍然,道士先前说了那么多好话,不会在这儿等着吧,先扬后抑,把好听的说了,再编两个坏的,想从他们这儿骗解命钱?
想得美!
然而出人意料,道士却惊恐的摇头:“解不了,解不了,有一个克一个,他身边的贵人也跑不了!贵人难助!”
巫嶙脸色终于变了,几乎他说“贵人”的时候,巫嶙下意识看向云渊,前世亲手杀死云渊的痛楚顿时涌上心头,染血的云渊一晃而过,他深吸口气,定住心神,暗自运转了安神术。
“你们,你们怎么还敢跟他在一起诶,快逃啊!”
道士说着,一骨碌爬起来,抓过自己的东西就要跑,竟是连饭也不吃了。云起怒不可遏,飞身而起在门边落地,有弟子伸出脚一绊,道士就地摔了个狗吃屎,扑到门边云起脚下。
云起还未开口,道士先哎哟叫嚷起来:“干什么,你们还想打人吗!还不让说实话了吗!他分明就是——”
道士声音戛然而止,云起的剑冷冷送到他眼前,让他瞬间住嘴,不敢开口。
“哪里来的假道士,”云彩气极了,“胡说八道!”
顾秋摇摇扇:“江湖术士,唯利是图,没有好处会无故来寻我们的晦气?”
云渊沉声:“你是说有人指使?”
有安神术在,巫嶙不会失态,他对顾秋的话咂舌:“大费周章,就为了膈应我?图什么?”
顾秋老神在在:“或许不单是为了膈应你呢,你看,大伙儿现在心情都不好……”
顾秋话没说完,道士因为云起往前送了送的剑尖又惊叫起来:“别别!你们不能杀我!我能解他命数的,我能!”
顾秋:“呃……”
“刚不是说不能解?”
“可以可以,但只有我能!”
“呸!”云彩骂道:“你就是个骗子!”
周围视线齐刷刷落过来,顾秋尴尬展开折扇:“又是我想多了?他真的就是个江湖骗子?”
“客官!客官!”
这时候小二抹着汗,壮着胆子来劝云起:“客官,我们店小利小,还请客官高抬贵手,别在店里打斗。这人就是个江湖骗子,在我们镇好多年了,还吃过牢饭的,依然不老实,骗不了乡亲,就等着外地人来,他都是这套,让那些人拿钱消灾。客官您别气,我这就替你把他赶出去!”
云起低头看了看哆哆嗦嗦的道士,眉头一蹙,道士又惊叫一声,生怕云起真的下手。
“小云起,”巫嶙叫他,“回来吧。”
对付这样的人哪用得着望月,还嫌他脏了剑呢。
云起这才收了剑,小二赶紧上前赶人,其实不用他撵,道士自己就滚了,裤子,裤子还有点湿,竟是被云起方才出剑吓成了失禁。
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个窝囊胆小的骗子。
“晦气!”云彩愤愤道,“我们这么多人,他也敢来行骗!”
小二赶紧道:“是看着各位贵气吧,他时常挑些有钱人的。”
败坏心情,正好需要进食的都吃完了,大家起身,在小二赔着不是的声音里离开了酒楼。
等人都走了,小二抹把汗,蹬蹬跑上二楼,朝一位身着华服的少年郎道谢:“多谢公子,按照公子的法子说上这几句,果然平息了矛盾。还好他们没在店里打起来,不然损坏了东西,苦的还是我们。”
“不谢,举手之劳而已,我也只想吃个清静饭。”
“是是,公子慢用,有事吩咐。”
等小二也走开,少年郎忽而低低笑了,心情非常愉悦,却又压抑着什么,笑得很是奇怪。
“哎呀,你瞧见了吗,他刚才脸色变了。堂堂一个飞云宗的上仙,居然会因为蝼蚁的话动摇,哈哈哈!”
房间中还有一人,却不曾接话,少年仿佛自言自语:“果然,背负着血海深仇不可能没心病,要不是有安神术,他才不会是光风霁月的模样。”
“有心病好啊,”少年摩挲着酒杯,声音飘忽不定,“有心病,才能疯得更快啊。”
另一人无声点头,便作赞同。亮堂的雅间里,却是股说不出的阴恻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