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发现室内明亮又清爽,一点都不像关了十几天没住人的房子。
轻轻合上门,严铮林走进房间,朝北的窗户打开着,远处是郁郁苍苍的径宁山,墙边的单人床上睡着一个人。
这是陆迟,是他的陆迟,严铮林心中万分柔软地想。
青年显然已经洗过澡了,一身白色短袖上衣和黑色运动短裤,侧身压着被子睡得正香,似乎没有被严铮林进门的声音惊动分毫。
运送变异丧尸回德帕的路上,这个人一刻都没有松懈过,着实是累坏了。
严铮林不忍心吵醒陆迟,轻手轻脚地拿了换洗衣物去洗澡,洗完出来就默默坐在椅子上,一边给自己擦头发,一边看着意中人的睡颜。
墨绿色的枕头衬着一张精致的脸庞,眼睫浓密、皮肤白皙,看起来又乖又可爱。
陆迟的眼睛相当漂亮,清澈锐利、直入人心,但是当这双眼睛闭上的时候,恣意飞扬的锐气被收敛了起来,整个人的气质也就变得乖巧而温顺。
他这一面只有我才能看到,严铮林想,所以这个完整的陆迟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熟睡中的人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眉间微微蹙起,然后换了个睡姿,被子翻到了一边,两条长腿就这么直接暴露在早春微凉的空气中。
严铮林看得眼睛有点直,过了几秒钟才猛地甩了甩头,起身去给陆迟盖被子。
被角刚刚拉起,陆迟蓦然睁开了眼睛。
“队长……”刚刚睡醒的声音略带一点沙哑,而且很软。
“再睡一会儿吧,晚餐我去给你带回来。”严铮林柔声道。
“不睡了。”陆迟摇头撑起身体,对着严铮林揉揉眼睛,“啊,你都洗过澡了呀。”
“嗯,你刚才睡得很熟,我进门你都没醒。”
“因为这是你的房间,除了你不会有别人,我当然可以放心睡。”陆迟说着向床里侧让了让,拍拍身边的被褥,“晚餐时间还没到吧,你也过来躺一会儿。”
严铮林瞥了一眼自己书桌上的时钟,确实还有半个小时左右,便依言在床沿坐下,然后躺了上去。
一米宽的单人床,两个成年人并排躺有点挤,但侧身抱在一起却要宽裕很多。严铮林把陆迟搂进怀里,一条胳膊垫在对方颈下。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对方鬓角的短发。
“严铮林,我问你一件事情好不好?”陆迟在严铮林耳畔小声说。
“好,想问什么?”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严铮林怔住了,他这段时间有些错觉,总觉得自己跟陆迟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理所当然就该在一起的,差点忘了开始的时候自己对这人还有过偏见和不满。
陆迟用手指头戳戳严铮林的肩膀,“想不起来吗?”
“不是。”严铮林摇头,与陆迟相识之后的一切都牢牢印在他的脑子里,没有一点褪色,自然也不可能会遗忘。“白泉那次任务回途的时候——”他开口承认,“你受伤了,连夜发烧说胡话,我觉得好心疼。”当时那颗名为喜欢的种子其实已经发芽,只是他尚未发觉而已。
“原来是那个时候啊。”陆迟轻声咕哝着,彼时他还不知道严铮林就是陆培林,应该也没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所以看起来严铮林会弯真不是他的锅。
严铮林亲亲陆迟的额头,低声道:“为什么想起来问这个?”
“不为什么呀。”陆迟也亲了亲严铮林的下巴,决定把这个问题含混过去。
“那我可以问你——”严铮林微微后仰,看向陆迟的双眸,“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严铮林神情温柔、话音平静,但突然停滞的呼吸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这回轮到陆迟怔愣了。
严铮林眉目深峻、轮廓英挺,所以他隐忍和克制起来的时候,就会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舔了舔嘴唇,陆迟毫不犹豫就说:“我一直喜欢你啊,只是一开始我以为那是兄弟之间的喜欢,但实际上不一样,你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你是最特别的,我甚至不知道这份喜欢的极限会在哪里。”
严铮林的嘴唇颤了颤,眼睫像是被什么沾湿了,黑森森地遮住了深不见底的瞳仁。
“所以我想……那应该是永远。”陆迟垂眸,轻轻吻上对方眼角的水痕。
是的,永远,不管时光还是死亡,都无法分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