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阳光,和煦而内敛。
陆迟站立在一段三米高的围墙上,影子投落于墙边的红叶石楠丛,细碎地随风轻摆。
这个位置视野很好,可以看到厂区南侧的绝大部分地方,而围墙之外的大片区域也是尽收眼底。峻阳这边的工业区就跟德帕的备用仓库差不多,缺什么少什么,都会派搜索队过来扫荡一番。一次又一次的,这边的丧尸也就被清理得越来越少,不过终归还是不能大意。
围墙内有一串脚步声正在朝这个方向接近,陆迟端着枪的手紧了紧,忍了几秒钟才回过头去。
“队长。”确定是严铮林,陆迟就从围墙上跳了下去。
“哎,你小心点。”看到陆迟往下跳的时候,严铮林忍不住想伸手去接,不过陆迟落地很稳,没有给他这个表现机会。
若无其事的摸摸头,陆迟笑道:“我没事的。”这点高度确实是小意思啦。
“那也要注意,你的身体……”严铮林轻咳了一声,话没讲下去,脸倒是红了。
这种害羞的情绪仿佛会传染,陆迟也是脸上一热,眼神有点飘忽地道:“我、我早就好了。”前天的训练,他都破天荒地请了假。
当然他那么做主要是为了让严铮林安心,要知道对方当时一副天要塌下来的内疚表情,如果自己还坚持要带“伤”训练的话,未免太狠心了一点。
陆迟觉得严铮林大概把自己当成了第一次失身的黄花大闺女,虽然确实是第一次没错,但自己绝对没有那么柔弱。
严铮林的小题大做里估计还带了点歉意吧,因为那天晚上他们两人的第一次合体并不是很圆满,甚至可以说是体验相当的差……差到那个地步,陆迟也是没想到。
对于自己不懂的事情,陆迟一向谦逊,所以当时他把主动权交给了严铮林。
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建设要舍命陪君子了,但是当那种陌生而剧烈的疼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时,陆迟还是大受打击。
卧槽,为什么会这么痛?!
陆迟的疼痛耐受力一向很高,加上皮肤坚韧,算起来很少吃到这样的苦头。
原来这个身体被强化的只有皮肤,并不包括身体内部?
但那时候已经不能中途喊停了,陆迟当然也不会允许自己临阵逃脱,怎么说也是他们的第一次。
牙齿狠狠咬住自己的指节,陆迟把脸埋在严铮林的枕头里,任那些生理性的泪水在布料上一圈圈的洇开,没关系的,再忍一忍,你现在喊疼岂不就是在抱怨严铮林技术差了吗?
虽然这技术大概是真的很差……
十八岁之前,陆培林一直自认为是直男,很少关注同性关系的弯弯绕绕,还以为严铮林会比自己有经验呢,现在看来大错特错。
其实想想也对,十八岁以后,先是舅舅重病,然后是生父找上门来,那段时间严铮林估计没时间也没心情谈恋爱的,如果后来他上医学院的那两年也没有抓住时机的话,接下来末世爆发就更没有机会实践了。
所以,严铮林其实比自己好不了多少吧?
有点想笑,又有点心疼,后来又觉得也好,是的,这样很好,他们之间不会有其他人、不会有其他事,也没有任何阻隔与嫌隙,真正的——完全属于彼此。
似乎空气愈寒冷,阳光就愈清澈,严铮林看着眼前的陆迟,年轻俊美、明亮耀眼,仿若寒木春华的云杉傲然而立。
这么美好的一个人,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严铮林发现自己特别不是东西,说要好好当对方兄弟的,没有做到,说要耐心等对方成长的,也没有做到。
那天晚上,当他看到陆迟泪水盈睫,连枕头都湿透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真是禽兽,而那个脸色惨白、疼得打哆嗦的陆迟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别担心……我没事……好着呢……’,更让严铮林觉得自己连禽兽都不如。
有那么一瞬间,严铮林想以死谢罪。
是的,他后悔了,在咄咄逼人地追问陆迟是否会后悔之后,他自己就先后悔了。如果时光能够倒流,让他回到那天晚上,他会先去掐死那个头脑发昏、失去理智的自己!
“队长,搜索队已经在扫尾了。”一名队员走过来说。
“好。”严铮林点头表示明白,他又转头看向陆迟,深情的目光中包含千言万语,“你……路上小心。”
他们两人不在一辆车上,一头一尾,中间隔着整个车队。
“嗯,我知道的。”陆迟小声说,说完又觉得脸上发烧,这语气一点都不自然,搞得好像在跟严队长撒娇似的。
真悲催……陆迟这几天都有点无法直视严铮林,自恋到跟另一个自己滚床单什么的,绝对也是很少见的。
其实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直是由严铮林的愿望在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