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得与妹妹计较,齐言斌转头对云清泉道:“方才进殿之际听宫人说你想要象牙末,小事一桩,本殿这就带你过去。”
幸得三皇子没计较,清泉这才能顺利拿到象牙末,道谢后她便急急出宫,没敢耽搁。
齐言斌着人送送她,而后才又回宫去,刚一进殿,就见咏珍仍在喋喋不休的与她嫂嫂埋怨着,“皇兄时常说疼我都是假的,还不是为了外人而教训我!”
撩袍跨入门槛的齐言斌气势汹汹,再无温润之态,面上尽是不耐,“可知你险些误了我的大事,寻常小事我都依你,但你也得掂量着来,宋思南是镇国公的侄子,难得他有事求到我这儿来,我岂能不管?”
皇兄的大度恕咏珍无法理解,“镇国公都不领你的情,宋思南还拒婚,根本不给咱们颜面,咱们何必管他的死活?”
齐言斌白她一眼,直嗤她小人之见,“先前他的确不领情,我若是记仇报仇,那这事儿断无转圜的余地,但若我不计前嫌,帮他侄子一把,依照镇国公的性子,必会铭记我的恩情,日后他终归会念我一份好!”
眼瞧着他兄妹二人横眉冷对,皇子妃忙起身打起了圆场,“殿下说得极是,还是您高瞻远瞩,我们见识浅薄,思虑不周,还望殿下见谅。”
说话间,皇子妃不动声色地拉了拉咏珍的衣袖,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向她皇兄道歉。
咏珍极不情愿地道了歉,心底却在暗暗诅咒,希望老天开眼,拆散宋思南与云清泉,让她再次沦为笑柄!
且说清泉入宫寻药的同时,遥舟也已将其他药材准备妥当,两人碰头时,宋遥舟奇道:“怎的只有你一个人,郑将军呢?”
清泉不明所以,一问才知,原来有些药材遥舟找不到,便请郑元江帮忙,他得知清泉去找三皇子,担心她被为难,便也入了宫。
但郑元江晓得清泉不愿见她,又想着如今清泉已与思南有婚约,他若与她一同走在宫中,难免惹人非议,对思南不利,是以郑元江亲自到户部向三皇子说情,三皇子才会及时赶回宫为云清泉取象牙末。
自始至终他都不曾现身,只派人一路保护她,清泉也就不晓得这当中的曲折,现下她也来不及管旁人,一心想着为宋思南解毒,两人未再耽搁,即刻骑马赶往那片竹林。
颠簸一路,清泉稍觉不适,呼吸越来越急促,但她并未吭声,以免遥舟担忧。
待马匹停下之后,心跳不再那么剧烈,她才觉好受些,两人前后下马,遥舟打量四周,甚觉怪异,
“没路了哎!该不是走错了吧?”
没错啊!清泉记得清楚,就是这条路,对此她并不诧异,“此地布有遁甲,类似障眼法,我们瞧不见隐藏的路也正常,且稍候片刻,很快会有人来带路。”
话音才落,便有一阵强劲的风旋来,吹得她们睁不开眼。
清泉下意识伸手去挡眼睛,忽觉腰间一紧,再睁眼时,整个人已被瞬移至遥舟对面,且离她五步之遥,与此同时,清泉的耳边响起一把不悦的男声,
“忘了我的嘱咐?不许带外人来此。”
遥舟定睛一看,眼前的男人一袭束身窄袖墨衣,面具下目光森然,令人不自觉生出畏惧之感,想来就是清泉口中的那位千机阁的季无因,
“我不是外人,我是思南的表姐!”遥舟一脸和善的解释着,话尚未说完,对面的人已经风似的旋进竹林之中!
看得遥舟目瞪口呆,她只是眨了下眼而已,人怎么就不见了?
这个轻功令她叹为观止,已然超出她的认知!她忽然觉得自己先前那么多年都白活了,自认武功比之大多数男人都高强,今日方知什么叫做天外有天,对比之下,原先的她真如井底之蛙一般!
不死心的她跟进竹林去找人,不进还好,一进去便迷了路,怎么也走不出来。
且说清泉将药材找齐后,季无因便开始炼制丹药。
看火期间,清泉心神难安,“也不晓得遥舟回去了没。”
彼时季无因正拿着一双长长的竹筷在紫砂罐中不时的搅动,罐中热汤烟雾缭绕,面具下的他一双眼漆黑专注,对于外人的状况并不上心,
“她乖乖回去最好,若是入了竹林,便难走出来。”
“竹林也被你动了手脚吗?”清泉忧虑深甚,“那总不能一直困着她吧?她是我的挚友,担心我才随我过来,不如你放她进来吧?”
“此地只有千机阁之人能来,带你们进来已是破例!”季无因言尽于此,未再多言。
清泉总觉得此人的脾气难以捉摸,有时候还能玩笑一句,有时却冷若冰霜,不近人情。也罢,这是他的地盘,他有他的规矩,正如他所言,救她和思南已是他开恩,她实不该再去为难他。
于是清泉又变着法儿的商量道:“那我能不能去瞧瞧她,若是她在竹林里,我就带她出去,让她先回家,我亲自交代一声,她也不至于担忧。”
“说得好像你自己能走出竹林一般。”季无因轻嗤了一句,而后命桑枝出去瞧瞧。
没多会子,桑枝归来,说是已将人带离竹林。
清泉这才放心,继续生火,桑枝则去看着宋思南。
这几日宋思南被病痛折磨,已无心去思量儿女之情。昨夜季无因教他内功心法,现下他正在打坐,学着调理气息,才能使痛感减轻一些。
两个时辰后,药丸终于炼制而成,季无因即刻拿来给他服下,观察他的反应。
实则季无因心里没谱儿,毕竟他只精通机关暗器之术,对巫蛊之术了解不深,此次也是头一回炼制金蚕蛊的解药。
但这话他并未跟清泉说过,以免她担忧,在她面前仍旧表现出十分笃定的模样。
当宋思南吃下药丸后,没多会子便觉腹部又开始疼痛,似万虫啃噬一般,翻江倒海,痛苦不堪,疼得他跌倒在榻上,那情状分明就是蛊毒再次发作的症状!
清泉见状心顿慌,疾步来到榻边,声音都在发颤,“怎么会这样?这药丸不起效吗?”
季无因见状反而放下心来,“若无任何反应才是不起效,服下药丸便腹痛,那便是药丸起了作用,那蛊虫有所感知,正在反抗,少不了折腾他,且忍一忍,很快就好。”
“我……忍不了啊!”每一次痛感都比先前更强烈,宋思南甚至怀疑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打乱掏空,比他任何一次受伤都难忍受!
他多希望这痛感能暂停一瞬,好让他缓一缓,然而并没有任何减轻的症状,一浪接着一浪,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每每目睹他受苦,清泉比他更难受,紧握着他的手哽咽安抚着,“思南,别怕,很快就会没事的,蛊毒一解你就不会再痛苦了!”
极致的疼痛令他不受控制,本只是想握住她的手,却在她手背上划下道道红痕!
这点痛与他承受的苦楚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只要他能好受些,她愿意承受!清泉心疼的泣不成声,依稀间听到自己的名字自他唇齿间滑出,
“清泉……清泉,我好难受,疼……”
想起那回在军帐之中为他包扎之际,他突然拥住她的场景,清泉再不犹豫,主动将宋思南拥住,温柔的拍着他的后背轻哄道:
“疼就抱着我,抱着我会不会好受些?”
她的话如暖阳温风,令躁动的他稍稍安定,宋思南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臂回拥着她,仿佛这一刻她只是他的,他已不想去顾及那些谎言与纠葛,只想紧紧的拥着她,唯有她的陪伴才能令他撑过这艰难的时刻。
一旁的季无因见状,自觉回避,绕至竹帘之后,暗叹这两人明明心属彼此,为何要互相折磨?
痛感太过剧烈,以致于宋思南感觉自己可能撑不过去,此刻的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只想问出心底最深处的困惑,
“清泉,你对我……可曾有过……哪怕一丁点儿的爱意?”
何止一丁点?云清泉泪眼迷蒙地哭道:“我心里满满的都是你,早已被你占据了所有空隙!”
话毕,未曾听他应声,先前还能听到他哀呼的声音,这会子竟没了动静,清泉心道一个拥抱不至于这么神奇吧?暗生不祥预感的她轻声唤着,
“思南,思南,你没事吧?”
唤了几声不听应腔,且他的手臂也垂了下来,没再拥着她,清泉吓得赶忙离开他的怀抱,定睛一看,就见他竟闭上双目,失去了知觉!
心滞了一瞬,清泉脑袋一嗡,脊背瞬时热燥,慌张转身呼唤,
“季少侠,思南他这是怎么了?”
季无因快步绕至榻边,翻了翻宋思南的眼皮,又替他把了脉,而后轻舒一口气,
“无碍,蛊毒应已消除,他只是痛昏了过去,等会儿便能醒来。”
没事就好,清泉将将起身,眼前一黑,险些倒过去。季无因手快,一把拽住她,待她站稳后立时松开,劝她去歇会儿,
“桑枝在做饭,应该快好了,你去吃点儿东西再过来,这儿有我守着,尽管放心。”
宋思南尚未清醒,她如何放心?摇了摇头,清泉只道不饿,“你就让我看着他吧!否则我无法安心。”
看着榻上昏迷之人,清泉心生感慨,暗叹思南真是命苦,父母未曾相逢,他年纪轻轻便在沙场之中踩着尸体长大,好不容易战乱结束,他不过是回个都城,竟被人追杀一路,而今又被绑架,还灌下蛊毒,受尽折磨,险些丧命。
一想到他受的这些苦楚,清泉的心再次变得柔软,恨意始终难点燃,即便他曾说了那么多伤害她的话,她仍旧对他念念不忘。
此刻他尚未清醒,她本该担忧才对,但她深知,也只有在此刻,宋思南才会这般安静的任她坐在一旁,一旦他醒来,只怕又会横眉冷对,不愿见她。
说来她也是矛盾,昏迷之际盼着他睁眼,可这人刚一醒来,她竟又生慌乱!正在桌边倒茶的她听到季无因似在与他说话,心下大喜,然而也只是一瞬,她的目光很快又黯了下来,默默放下茶壶,打算趁着他们不注意,悄悄出门去。
她是想着,与其等人赶,倒不如自己识趣些,先行离开,省得招人厌。
然而她才抬步,就被季无因给唤住,“哎---慢着,你先别急着走。人是醒了,但他体内还有余毒,得用药浴泡过之后方能清除残留的毒。”
这么复杂的吗?不过清泉好奇的是,“那就让他去沐浴呗!要我留下作甚?”
干咳一声,季无因踱步走过来,神情严肃地解释道:“这可不是寻常沐浴,他得在木桶里打坐,用我教他的心法逼出余毒,不可乱动,不可分神,所以你得在旁仔细观察,不时的帮他添热水和药材,为他擦汗,任务繁重着呢!”
“啊?”观察男子沐浴?清泉闻言,顿感为难,“可……男女有别,我不方便伺候他沐浴,要不季公子你帮人帮到底?”
嘘她一眼,季无因反将一军,“褪他衣衫,给他胳膊疗伤时你怎么没顾念什么男女有别?”
作者有话要说:八千字大肥章奉上,心直口快季怼怼,在线呛人!
关于大家的疑惑:
1,没有为虐而虐,现在的情节安排是为后续剧情做铺垫哈!
2,男主是谁这个问题,因为涉及剧情,所以没办法剧透啦!和上本《摄政王总掐我桃花》一样,应该会到结局部分才揭晓男主,大家放心往下看,女鹅很快就会翻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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