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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2 / 2)

“我梦见自己在湖边,有人唤我,我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你神情严肃的看着我,刚想问你有什么事,你竟然拿着一把匕首朝我捅来!还质问我为什么欺骗你!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我想问清楚,可那种被刺伤的痛感太真实,惊醒来那一刻,我似乎还能感觉到伤口在隐隐作痛!”

她之所以敢说,是因为这个梦太过诡异,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骗他什么了?好像并没有啊!梦里的他为何会用那种愤恨的眼神盯着她呢?

宋思南听罢却是失望至极,按理来说梦见一个人不应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吗?

那晚她发热糊涂之时好说要嫁给他,那就代表她对他有好感才对,她的梦也应该是与他浪漫共处啊!为何竟会梦见他那样对她?

“咱们并无仇怨,我怎么可能对你捅刀子?”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打量着他,清泉满目防备,啧啧叹道:“世态炎凉,谁晓得你会不会恩将仇报。”

“当然不会,”清泉有恩于他,他又怎会对她下手?“需知梦都是相反的,八成是你捅我刀子才对。”

此时的宋思南大约怎么也料不到,自己随口胡扯的一句话有朝一日竟会成真!

接下来的日子尚算安稳,半夜无人再来偷袭宋思南,也无人再来盗取棺木中的宝贝。

一路闲话不表,又行了十日的路程,他们终于到达渝州,总算是完成了使命,将彭将军的棺木运送至他的故乡。

彭夫人看到丈夫的棺木,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仍旧痛入心脾,五内俱焚,一度哭晕在棺木旁。幸得她的一双儿女将她拉起,喂了些水,她才逐渐缓过来。

众人见这夫妻二人阴阳永隔,心下难免唏嘘,饶是在战场中看多了生死离别,清泉仍旧难以抑制自己眼眶中泪漱漱落下,喉间堵得发疼,却也晓得此时任何的安慰之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在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女人面前,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只有她的儿女和家人才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宋思南一个大男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上前安抚了几句,遂又将一封信掏给了她,彭夫人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抹了把泪,颤抖着手指拆开了信封。

那封信一直被宋思南揣在怀中,虽只是薄薄的一张纸,寥寥数语,但他很清楚,这承载了彭将军临终前对家人的无限挂念,也是彭夫人的续命金丹。他不晓得彭将军到底写了什么,但看彭夫人读着信泪如泉涌,十分珍视的将信放在心口痛哭失声的模样,他就明白,她对丈夫有多么的不舍。

好在她看到信后终于没再寻死,坚强的站起身来,朝着诸位士兵深深的鞠了一躬,

“多谢你们跋山涉水的将我夫君的遗体送回来,若是没有你们,只怕我连他的尸首都见不着!”

众人哪敢受她的礼,宋思南忙上前相扶,“夫人千万莫说见外话,彭将军为国征战,鞠躬尽瘁,他是大梁的英雄,是我们的榜样,我们送他回故乡安葬是我们的荣光。”

因着彭将军受人敬仰,他去世的消息已然传遍,灵堂早已布置妥当,白日里不断有人前来吊唁,人多不好说话,直至晚上没什么外人时,宋思南才对彭夫人说出乌蝉珠的秘密,随即命人撬开棺木,让彭夫人再见彭将军最后一面。

彭夫人万未料到夫君的尸身尚未腐烂,还是完好如初,仿佛只是闭上了眼睡着一般。看着夫君的遗容,她又忍不住泪流满面,但一想到他们所说的乌蝉珠,她又感到匪夷所思,

“定山从哪里得来这样的宝珠?”

彭夫人相问,宋思南自当如实回答,“彭将军在战场上结识了敌军的一位女将,那女将曾败在他手下,彭将军念在她是女人的份儿上,并未杀她,

大约是她感激彭将军的恩情,是以在彭将军去世后,偷潜至我们军营,送来这颗乌蝉珠。”

敌军女将?听到这样的话,彭夫人难免胡思乱想,清泉忍不住嗔了他一眼,似在怪他不该说出实情,担忧彭夫人心下不快,清泉忙在旁安抚道:

“不过是对方一厢情愿罢了,彭将军他只在乎自己的妻儿。”

“是吗?”彭夫人深爱自己的夫君,但毕竟常年征战,他甚少归来,夫妻二人聚少离多,这一次,她已有两年不曾见过他,不想竟是永别!

虽说人已逝,她不该计较什么,但有个女人将这么贵重的定颜珠送给他,彭夫人总觉得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心里噎得难受,神色越发黯然,

“我也不晓得自己在他心中究竟是什么位置。”

清泉不忍见她这般,温声道:“几年前,我有幸见过彭将军,他的右臂伤得很重,记得有一次,我去给他换药,他正在用左手写字,我劝他多休息,您猜他怎么说,

说是右手纵使废了,也要用左手给你写家书,说自己常年不在你身边,愧对你和孩子们,他若是几个月不写信,你那么心细,肯定会担忧,所以才着急用左手练字,他说这是你们之间的约定,不管走到哪儿,都要给你写信汇报他的状况,免你忧心。

他还有个玉坠儿,听说是你们成亲那年,您赠与他的,征战沙场这些年,哪怕自己一身伤,他也会将坠子保存妥当,彭将军说,每每想念你的时候就会看看那坠子,他对您那般深情,天地可鉴,又怎会瞧得上别的女人呢?”

听云姑娘说起这些,彭夫人又忍不住潸然泪下,回想起两人的过往,她相信彭定山是个言而有信的英雄,也就没再胡思乱想,没再怀疑他的情意。

好说歹说才止住了彭夫人的酸涩之意,清泉出来用饭时还在埋怨宋思南,“以后说话前先考虑一下对方的感受。”

宋思南甚感无奈,“那我能如何?总不能骗她吧?我也不擅扯谎。”

若非必要,清泉也不愿撒谎,因为一个谎言往往需要第二个谎言去圆,可也要视情况而定,

“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是必须的,否则就会引起误会,譬如今日这般,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彭夫人已经失去了丈夫,若是她再怀疑丈夫的忠诚,那她的余生该多难熬。”

“兴许只是那位女将一厢情愿呢?不能单凭一颗珠子就认定彭将军跟她有什么吧?”

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问吗?清泉解释不清,只能与他比例子,“假如你喜欢的姑娘戴着别的男人送的东西,你不会吃醋吗?”

眼看他费神思索,半晌答不出来,她也不好再为难他,“忘了你常年在沙场,几乎瞧不见姑娘,哪会有喜欢的人呢?”

说笑间,她的眉眼弯作弧,似盛着两汪星辉,散发着柔亮的光,照进他眼底,宋思南微怔神,不答反问,

“那你呢?可有心仪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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