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哥何时摆喜酒?我这大礼都备好了,愣是不见请帖!”
说话的是沈列,他的嗓音最是洪亮,离老远就听得到,他曾是郑元江的下属,因军功卓著,如今被提拔为统领。
两人是生死之交,是以沈列说话并不顾忌,“喜酒”二字随风飘入清泉耳中,她心念微动,自是晓得此话何意,不禁面色泛红,假装没听见,默默凝神偷听。
然而郑元江并未正面回应,只将旁人送给他的一包槟榔递给他,“多吃槟榔少说话。”
“你不是不喜欢我吃槟榔嘛!”尽管这么说,沈列还是十分顺手地接过,得了便宜的他仍旧不死心地追问,
“娶她可是你承诺过的,总不至于说话不作数吧?”
沈列之言,清泉再清楚不过,两个月前,她为救郑元江而受重伤,伤口就在心脉附近,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她命不久矣,连她也以为自己会断气儿。
犹记得那时的郑元江紧拥着她,直叹她太傻,铮铮铁骨的男儿也会如此柔情,声泛哽咽,能得他疼惜,清泉便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奈何她呼吸艰难,意识开始昏沉,只觉眼皮沉重,不自觉的想合上。恍惚间,他紧张的声音在耳畔飘荡,
“千万别睡,清泉,你要坚持住,只要你活下来,我就娶你!”
亲耳听到他的承诺,清泉勉强弯了弯苍白的唇角,却不是欣慰,而是苦涩,原来某些谎言真是善意的,譬如那一刻,夕阳下的郑元江在她面前所立的誓言,不过是以为她油尽灯枯,才道出的安慰之词。
然而谁也没想到,清泉福大命大,最终又活了过来!
所有人都为她的劫后余生而高兴,只是那个承诺,她不敢再提,郑元江也没有主动提起。
自知之明令她失去追究的勇气,清泉深知,那不过是他逼不得已才立的誓,只是为了让她有活下去的念想而已,她若真死了,那就是个永无兑现之期的承诺,她若活着,也只能让它随风而逝,企图追究谎言,只会令大家都难堪!
孰料今日沈列竟将这话问了出来,如她所料,郑元江仍旧没回应,顾左右而言他。
其实很多时候她也会有想要找他问个清楚的冲动,然而话到嘴边,一面对他那冷淡的神情,那满腔情意竟犯了怂的尽数梗在喉间,连声张的勇气都没有。
不说出来,至少两人不会撕破脸,至少她还能住在镇国公府,日日都能见到他,纵使偶有不甘的情绪在涌动,也能勉强压制住。
思及此,清泉只觉自己的心思卑微至极!后来他们又说了什么,清泉不甚清楚,她甚至连停留在附近的勇气都没有,默默远离,去往旁处,原来逃避的不止是他,她也没有面对的勇气。
纷乱的思绪压得她呼吸急促,幸被一道尖细的唱报声打断,她才终于回过神来,抬眸望去,原是帝后驾到!
敛下心事,清泉随着众人一道向帝后行叩拜之礼,而后众人落座,她与宋遥舟坐在一处,郑元江坐在她斜对面,就见他招手跟太监嘱咐了些什么,紧跟着那太监绕了个弯儿,朝她这边走来,细声传话,
“启禀云姑娘,镇国公交代奴才跟您说一声,吃茶果即可,今晚千万别饮酒,身子为重。”
就猜不会有旁的话,老生常谈,忒没意思,虽有不满,她也没为难那太监,懒懒点头应道:
“晓得了,多谢公公。”
宋遥舟啧啧笑叹,“那块冰疙瘩也会关心人啊!实属难得。”
他关怀她的确是真的,可这关怀往往适可而止,没有半分逾越,仿佛只是例行公事一般,教她如何开怀得起来?
正暗自腹诽,忽闻自个儿的名字响彻大殿,清泉仔细一听,才知皇后当众提起了她。
先前战乱之际,皇后跟随皇帝一起奔走,期间受过伤,幸得清泉相救才保住性命。皇后感念清泉的恩德,一直想为她做点儿什么,
“我大梁能稳住根基,皆仰仗于在座的诸位功臣,皇上已然论功行赏,清泉当时病重,未能前来听封,如今你已痊愈,念及你曾救死扶伤,本宫特封你为嘉善郡主,赐黄金百两,锦缎十匹,金镯两对,凤冠一顶!”
这些赏赐在她意料之中,左右是皇后的好意,清泉尽数领了,起身相谢。
未料皇后的话尚未说完,又继续道:“除却这些封赏之外,本宫还有一件要事。清泉今年已有十八,原本早该成亲,却随军行医,蹉跎了韶华,你的婚事,本宫一直记挂着,想为你寻个良人。
镇国公郑元江,不必本宫多介绍,你对他很熟识,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又救他一命,也算是几世修来的缘分,本宫与皇上商议过,打算为你们两人赐婚,成其好事!”
此言一出,众臣哗然,皆在道贺,两人的渊源大多数人皆知情,都认为他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理该在一起,惟有清泉心中忐忑,只因她看到郑元江听到赐婚的话后,面色顿僵,似是很不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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