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钱满满还没等来李森通知她去见钱美希，谢艺露先来钱家探望她了。虽然两家是邻居，但是这还是谢艺露第一次造访钱家，站在比自家小了一倍的客厅里，她一点也不拘谨，神态自得地视察一圈摇摇头。钱德万这装修品味……还是要儿子早点把满满骗到自己家去好，免得以后品味都被带的低俗了。

钱满满下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清丽漂亮的女人收回审视四周的目光歪头朝她笑，五官出众，美得人心神恍惚，姿态悠闲地抬起手中的盒子：

“做了些玫瑰饼，就想起你了。”

她自然知道谢艺露是有事找她，钱满满打发走张嫂：“这是对面的陆太太，我和她说会话。”

作为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张嫂警惕地瞄了眼谢艺露，她直觉这个女人不简单，不过谢艺露看起来对于钱满满并没有什么敌意，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离开：“那我上楼拖地去了，你有事就喊我。”

望着张嫂离开的身影，靠在沙发上的谢艺露挑眉：“她对你很好。”

“是啊。”钱满满坐到谢艺露对面，“张嫂对我就像亲生女儿一样。”

“想你妈妈了？”

拿起茶几上玫瑰饼的手一顿，钱满满转移话题：“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唉……”姿态慵懒的女人深陷沙发里，一手扶额，“孟尧昨晚是不是又来找你了？”

“嗯是……怎么了？”

“果然啊，他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钱满满狐疑地望谢艺露：“你是指什么……奇怪的事？”

“满满，”谢艺露没有回答她，反问她，“你喜欢孟尧吗？”

钱满满的心有一瞬间的紧缩。

她不敢看谢艺露，摇头。

谢艺露注意到她放在身侧的手轻轻抓紧座垫，很小的动作，可谢艺露还是发现了。

谢艺露笑了。

“我知道了。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必须告诉你这件事……”

“什么事？”

“你知道的，孟尧他曾经无法开口说话。其实是因为心理障碍，他小时候和现在性格完全不同……”

谢艺露目光凝聚在茶几上的玫瑰饼，回忆飘到很多年前：“他以前很乖很懂事，我记得他从小就很好看，漂亮得像个女孩子，笑起来很温暖，不像现在个子高高，脸冷冷的，一点也不可爱。我还是最喜欢小时候的儿子……你肯定想象不到十岁的孩子会有他这么聪明懂事的，这不是我夸张。那时候我和他爸爸都在忙着自己事业，几乎没时间管他，可是他自己就能做主把所有事情安排得清清楚楚，想要学什么就要求管家安排老师，想要什么样的老师教也是他自己选的，任何人阻止都没用，是个非常有主见又聪明懂事的孩子，甚至可以说是早熟吧。”

“可是他早熟却能和每个同龄的孩子好好相处，我记得他上小学的时候有好多小朋友抢着和他做同桌，每天回家书包里都是同学送他的礼物，有时是糖果，有时是卡片，还有情书呢呵呵。总之，每个和他接触过的人都非常喜欢他……”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是十岁那年他……”

讲到这里，谢艺露突然停下，作为母亲，再回忆这段遭遇，她不忍说下去，其实陆孟尧会遭遇绑架主要还是她和陆父的原因。小时候的陆孟尧太聪明也太懂事了，聪明懂事得不像个儿童，于是渐渐地，他们也没单纯地将他当成十岁的孩童看待。

可无论他心智如何成熟，实际上他终究还是个孩子，也需要保护和关照。他们的一时疏忽，给了绑匪劫持陆孟尧的机会，间接地造成他的心理障碍。

“他怎么了？”钱满满目光闪烁。

……

谢艺露走的时候，笑容明朗，好像放下心头的一件大事，可是钱满满的笑容却没有那么轻松了。

“满满，很开心你愿意听我倾诉儿子的这段过往……”女人俯下身子拥抱钱满满，声音真挚，“如果你愿意，以后你也可以做我的女儿。”

钱满满愣住了。

“其实我一直想要个女儿，你就很不错……”谢艺露转念一想，继续笑，“或者你不做女儿也没事，以后可以做我的儿媳妇啊。”

女孩的脸彻底红了，像成熟的石榴。她立刻反驳：“我又不喜欢陆孟尧。”

“傻孩子。”谢艺露笑得花枝乱颤，年轻真好啊。

“我要快点回去了，免得被那个坏小子发现。今天的事是我们的秘密，不要告诉他噢。”谢艺露朝她眨眼睛。

“你安心吧，Flora。”

在谢艺露面前表现得轻松，但其实知道了陆孟尧的过往后，钱满满心里很沉重。原本她还在因为陆孟尧欺骗她而生气，此刻她变得很不确定。

所以这些日子陆孟尧的反常都是因为过去受到的伤害吗？以后，她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陆孟尧？

还没等钱满满想出个结果，陆孟尧就再次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初夏的晨曦散漫却炽热，身披阳光的男人背靠她家花圃边，不说话，就看着她。她努力装作心平气和地走过去，擦身而过。男人就像以前每一天他们一起上学时那样跟上，没有如往常帮她提书包，没有如往常与她一起并排走，默默跟在她身后，就好像她欺负他似得。

搞什么嘛。

钱满满瞥了眼身后，发现对方深邃的眼神正平静地望着她，她立刻回头，假装看看远处公交车来了没。

上车，投币。

“哐哐——”两个硬币入箱的声音。

投币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两个硬币已经滚入箱底。

钱满满：“……”

以前都是钱满满投币，每次都是连着陆孟尧的一起投两块，现在他们正在吵架，不对，现在她正在和陆孟尧冷战，这样倒像是主动示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