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宁拉着裴子玄坐在那处石桌旁边。
一双素手拿起那青瓷雕花酒壶,轻轻斜起,倒在了旁边的青瓷小酒杯中,没倒太多,只是浅浅半杯,她不确定裴子玄能不能喝酒。
“老师,尝尝?”
道理上来讲,裴子玄不能喝酒,他一直以来都是比较克制的,只不过,小徒儿亲手敬的酒,怎能有不喝的道理?
裴子玄轻抬了下下巴,一双桃花眸眯了眯,微微上挑的眼尾很是惹人注意。
还没等他伸手,金知若直接坐到了悠宁的旁边,接过了那杯酒。
她的脸色不太好,若不是抿了胭脂,许是嘴唇的颜色也会有些苍白。
金知若一张脸生得三分媚,她对着悠宁笑了下。
“敬酒这样的事情,哪有让郡主姐姐来做的道理,还是家妹帮姐姐,也表了我们金家对太子爷的敬意。”
悠宁一双剪水眸抬了抬,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综合在金知若房里,她那声关于裴子玄是不是去的问话,悠宁好像更确切了自己的想法。
难不成,金知若是喜欢裴子玄?
悠宁不漏痕迹地抬眼看了下裴子玄,却发现那人没什么变化,一身玄袍在微风里动了动,顺带飞起几缕墨发。
诚然,不知道裴子玄那些“光辉事迹”的人,单看着这长相,便足够倾心。
金知若接过酒的那一瞬间,酒在空中晃荡了一下,倾洒出梅子的浓香。
本来没打算接过酒的裴子玄,挑了下眉尖,狼牙舔唇,伸出两根手指,并拢抵在那杯酒上,向金知若的方向推了推。
“这酒,本宫赏你了。”
金知若的表情愣了愣,她还在生病,不能喝酒,但是太子爷竟然主动和她说话了,不仅没有生气,还赐她喝酒。
金知若一杯酒依然捏在手里,心咚咚作响。
“太子爷是不是不为那天的事情生气了,赐酒是不是证明他对她还是有些好感?是不是……”
她在心里如是想着。
裴子玄难得把目光向她看了看。
“怎么,还不喝?”
声音拖得长长的,是他一贯慵懒的调子。
“喝!”
金知若侧过头去,将酒饮下,微微抬起头的时候,露出精巧的下巴,也吸引了一些公子的目光。
这其中,就包括寿访安,寿访安是太医院四品院正,寿文奉的嫡子,一直随父亲钻研医术,是个温温和和的人。
京城里的贵女公子们一直都是在一个圈子里,也长长走动,大家大抵上都是旧相识,虽然说寿访安对人一直都很好,但多多少少,圈子里有人传,他对金知若是不同的好。
金知若饮完了酒,把酒杯小心地放在桌子上,然后看向裴子玄。
“谢太子爷赐酒。”
她本以为后面还能发生些什么,一张脸上满是期待。
“嗯,那便走吧。”
裴子玄不紧不慢地说着,没看她。
“什么?”
金知若不敢相信地反问了一句,顿了顿,又不敢再多说什么,讪讪地起身离开了。
悠宁就在旁边看着面前发生的事情,觉得有点好笑,便掩着唇角笑了下。
之后自顾斟了一杯酒,想喝一口。
“别喝。”
裴子玄抬起眼看向她,说了句。
“为何?”
悠宁不解。
“酒里有毒。”
悠宁的眉一下子皱了起来。
“有毒?那她?”
她看向金知若离开的背影。
“她自愿的,干本宫何事。”
裴子玄一根食指在石桌上敲着,然后又漫不经心地画着圈,他抬眼看了下悠宁,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死不了,只是受点苦罢了。”
悠宁神色缓了缓,没有继续说话,裴子玄的性子她是清楚的。
一方方石桌,青石矮凳,关系好的人坐在一起,公子的高谈阔论,贵女的轻声欢笑,庄园的气氛倒是容易让人心情变好。
看样子游家是花了大价钱,很多珍奇的东西都摆上了桌,一些反季难求的水果,也一碟一碟地往上端着。
裴子玄和悠宁这里位置稍微在边缘,显得有些冷清,不过还好,也是图个清静。
悠宁随便吃着些果子,很甜,心情也便好了些。
远处,游凝诗拍了拍自己的轮椅,硌得手生疼。
“真是便宜了她了。走!”
一个丫鬟推着她向远处而去。
裴子玄也拿了几颗果子在嘴里嚼了嚼,味道倒是还不错的。
突然,他的唇勾了下。
“好戏,要开始了。”
随着这句话的声音落下去,人群中突然变得异常走动,金知若跌坐在了地上,捂着肚子甚至直打滚,惊得旁边的人都站了起来。
人群站起来之后,自然而然就容易向外靠,就这么一靠,一个男人的背影,朝着悠宁的方向靠过来。
裴子玄本来低着头,却像前面长了眼睛一样,拿起手边的一盏瓷杯,向前面砸过去。
“啊!”
裴子玄的随手一扔,也带着常人接受不了的内力,那男人一下子朝前面冲了过去,眼见着就要砸到金知若的身上。
寿访安(太医院院正的嫡子)突然从人群中跑了出来,制止了这场惨剧的发生,只不过他制止的这个方法有些不太雅观。
他不会什么功夫,只能用力气,而他用力气的方式,就是整个人伸手。搂住了那位公子的腰,两个大男人就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而且众目睽睽之下,以从后揽住腰的方式抱了起来。
一时间竟让围观群众不知道看哪里好。
悠宁顺着刚才裴子玄的茶杯向远处看过去,也正好看见了此幕,不禁有些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