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盛放的烟花将夜空渲染得灿烂无?比,上一回,段月里只能孤寂地呆在甘泉宫,宫中越是热闹的时刻,甘泉宫便显得越加寂寥。
而今夜,这盛大的烟花为段月里一人而燃,宫人们对他的态度也变得巴结讨好了起来,更重要?的是——
裴容就站在他的面前,他能光明正大地靠近对方,也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亲近地叫他的名字。
段月里精致的面容在五彩斑斓的烟花下,有一种美盛似妖的惊心动魄,他眼底跳动着光,嘴角微翘。
“裴容。”段月里又喊了一声,他似乎并不在意裴容是否应答,他要?的,只是唇齿间念出这个名字的感受。
裴容方才也不知怎么了,看着?段月里就莫名出了神,如今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笑:“五皇子。”
段月里并不急着回重华宫,他对裴容比了个手势:“今夜月朗风清,我们走走吧。”
裴容回头看了一眼东宫所在的位置,抿了抿唇,点头答应了。
段月里一向不是个多话的人,今晚也不例外。
一路上他负手踱步,只是偶尔看上一眼裴容,似乎只是为了确认,对方正乖巧地跟在自己的身边。
察觉到段月里总是看着?自己,裴容也不禁望了过去,又见段月里面色还是和从前一样苍白,裴容忍不住问道:“对了,五皇子,我听说你晕倒了宝华殿门口,如今没事了吧?”
段月里闻言,负在身后的手有一瞬间地握紧,淡淡问道:“旁人只是知道我一跃住到了重华宫,却从无?人提及我失血晕厥一事,他们都不敢提,裴容,为什么你就能问出来?”
裴容不知宫中的这些弯弯绕绕,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是……是我说得不该吗?”
“不,”段月里笑得很轻,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此时心中的愉悦,“当?然不,是我问得不该。”
“那你……”裴容不明白段月里这话什么意思,不解地皱眉。
“我已无大碍,你不必忧心。”段月里说道。
“那就好,”听到段月里这样说,裴容放心地点点头,“好在你没有事,太子也醒了。”
既然提起了段景洵,裴容便问段月里:“说起来,今晚怎么没瞧见太子?”
段月里的笑容不变,仿佛固定在了面上一般,低声问道:“太子来不来,很重要?吗?”
被段月里这样一问,裴容莫名一怔,而后喃喃说道:“也不是,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既然不重要?,那就不要?提他。”
段月里停下?脚步,目光定定地看着?裴容,明明还是那张好看的脸,可裴容看着?,隐约觉得此时的段月里,和当?初深居甘泉宫的段月里,似乎某些地方发生了变化。
可具体是什么,裴容却说不上来。
这是一种没来由,甚至是有些莫须有的想法,裴容只当是自己多想了,不过心中更加坚定了要?去东宫的想法。
裴容也不再?遮掩,直说道:“五皇子,我今晚还有些事,得先行离开了。”
段月里看着?裴容的脚步匆匆地往东宫的方向走去,眼底的光骤然熄灭,他神色不明地站在阴影中,捂脸轻笑起来。
裴容来到东宫,抬脚便要寝殿走,常彬适时拦住了他,说道:“容世子,太医说近日太子仍需多多休息,不便见人,还请容世子改日再来。”
寝殿内床幔拉了下?来,莲花架上的烛火正亮着微弱的光,香炉里的烟不知何时灭了,裴容四下?一看,心中已经有了计量。
“太子现在在寝殿内休息吗?”裴容问。
“是,”常彬垂头答道:“今日五皇子搬迁重华宫,皇上都免了太子的出席。”
裴容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整个东宫就没见一个老实的,都跟段景洵一样!
然后他揭开香炉盖看了一眼,故意摆出了世子的架子,戳破了常彬的话:“太子歇息时寝殿必要?点燃沉木,可现下?——”
剩下的话裴容已不必再?说,常彬也没想到小世子如此心细,连这等小事都记得一清二楚,今天这个日子他本不愿有旁人打扰到段景洵,才故意那般说的。
可现下?裴容已经发?现了,又想到段景洵对裴容的在意程度,便垂头低声道:“容世子慧眼。”
裴容才不肯这么轻易放过常彬,凶巴巴地问道:“为什么一开始要?瞒着?我!”
常彬平日里便对段景洵忠心耿耿,说不定此举就是段景洵授意的,不然他哪敢瞒骗自己?
裴容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此事已经由常彬瞒着?自己,一举演变成为段景洵瞒着?自己。
常彬看在眼里,解释道:“容世子若有怨气,只管发?在奴才身上便是,这都是奴才一人的主意,与太子无?关,奴才本以为容世子不会发?现这些端倪,可没想到容世子对太子如此关心。”
“谁……谁关心他了。”裴容嘟囔一声,又问道:“那你说说太子做什么去了?”
常彬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容世子,请随奴才移步。”
“今日是……惠主子的忌日。”
“惠主子?”对于段景洵的身份,裴容多少是知道些的,他压低了声音,问道:“太子的生母?”
“是,惠主子去后未受任何追封,我们这些当?奴才的,也只能称呼一声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