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时黎想到了陆鹤川。
本能,她从心底泛起恶心,他抢了陆鹤川的家业还嫌不够,连他的神态、喜好都要学了去?
时黎站起身想走,陆商却攥住她的手腕,她挣扎不开,见店里人好奇朝着他们看来,面子下不去,只能乖乖坐下,咬紧牙低声问,“干什么,放尊重点。”
陆商眼神淡漠,嘴角却轻轻勾起,“向嫂子问好。”
时黎怒极,她就知道这种人披着羊皮还是狼。先前鹤川还在,她逼着陆商喊自己嫂子,他不肯,现在却故意用这个激怒她,“你别太过分——”
陆商并没有立即回答,他侧身靠在椅背上微微挑起下巴,讥诮反问,“你说晚上有我的约会?”
时黎气笑了,这个人还是那么自作多情那么不要脸。
她刚才是想利用“追求者”婉拒时琴将她许配给陈必达的“好意”,所以临时编了个不存在的男人,姓“陆”也仅仅是她脑子里只想到“陆”这个姓,也不知道这听墙角的怎么就误会了?
时黎拒绝跟他解释,她不想与这种人废话。
陆商却不想放过她,攥住时黎的手指微微用力,他的手很干净,指节修长匀称,指甲剪得很齐,时黎能感觉到一阵阵热度顺着皮肤浸入她的血管,让时黎情不自禁想要更用力甩开他,“既然时小姐感兴趣,陆某人不介意设宴为时小姐接风洗尘。”
“毕竟,咱们是多年的好友。”
他嘴角挂着熟悉的、令时黎憎恶的笑意。报复性,时黎也笑了一下,“陆商,你也太不要脸了吧,我说的陆先生是鹤川,他可经常带我去明公馆,这两个词与你有关系吗?”
时黎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唇线也绷得死死的,心中解气,继续羞辱他,“陆商,你这辈子都别想超越鹤川,你永远都只是他身后的影子。”
时黎仰面看他,等着他爆发。
陆商没说话,好一会儿,突然低声笑起来,“时小姐这些年嘴巴上的本事长了不少,看来鹤川不在身边,吃了不少苦?”
他松开了时黎,慢悠悠从位置上站起来,目光平和,“忘记通知时小姐,明公馆已经被我并购,你说的两个词汇现在属于我,倘若时小姐邀请别的陆先生,请另择他处。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会议,时小姐如果后悔,随时可以联系我,我一定、好好地、为您接风洗尘。”
明公馆被卖了......?
时黎说不出心中什么样的感觉,总归是与遗憾、不甘有关的词汇,她不在的四年,四九城发生了很多她还来不及了解的变化,这是她出生的城市,第一次让她感觉到陌生。
激光镂空的雅柔白名片被陆商随手搁置在咖啡桌上,时黎扫了眼,上面只有“陆商”及一串号码,不难猜测出这是陆商的私人名片。
他倒是把陆鹤川的脾气学得一等一,还好他还要点脸,没有照搬鹤川的所有嗜好,镂空的花型不是梅而是劲竹,时黎没急着收,而是等到满头大汗的时琴出现,才悠哉悠哉将名片慢动作塞进卡包。
时黎确定自己的动作足够引起时琴注意,她没忽视时琴倏地变冷的视线、绷直的下颌线,时琴强撑着慈爱,假笑着拍了拍时黎的肩膀,“四年没见,黎黎又变漂亮啦。”该死的狐狸精,不就一张名片,耀武扬威什么?
“姑妈,咱们过年不是才见过?”
时琴一时语塞,时黎却不想同她废话,直截了当要求,“姑妈,咱们快点去医院。”
之前,时黎赶到医院时,恰好撞上时琴表姐说话,她没敢声张,只隔着玻璃层小心翼翼看一眼重症监护室里的爷爷。老人不复过去的强硬,虚弱躺在床上,身上插满管子,心电监护仪波动的频率时高时低,好像下一秒就会断气。
时黎想哭,却哭不出来,她只有一个人,身边围绕着豺狼,她很怕自己撑不住,很怕爷爷再也起不来,但她只能忍耐,她必须要忍,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有,连抗婚都要借助陆商的力量,她根本没有可能与狠狠咬住时兴集团的亲姑妈争。
一路上,时琴主动开口缓解沉闷的气氛,“黎黎,别担心,我请了最好心脏科医生,爷爷一定会没事的。”
想到什么,她又柔了几分语气,“唉,今天姑妈为了尽快来接你,撞上一辆小皮卡,那车的主人是个敲诈勒索的外来务工人员,讹了姑妈八千块......最近家里也是,多病多灾的,什么事情都感觉不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进来了。”
她明里暗里讽刺时黎是扫把星,时黎假意不知,飞快从包里掏出一本KJV版《圣经》,这是她印度室友赠送她的护身符,时黎认真看着时琴,虔诚将手按在圣经封面上,说:“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时琴:“......”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