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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1 / 2)

关上电话,扔到地上,简明慢慢伸手放在花开背上,花开背上那道伤痕,那样触目惊心,手指摸上去有一种异样的火热。简明说:“花开,难过的话,不如哭吧。”花开瞪着眼睛,一动不动,半晌,微笑:“不,我没眼泪。”

简明想拥抱花开,花开问:“能继续吗?我想要。”简明沉默一会儿,退后一步,抡起皮带狠狠抽下去,花开微微仰起身子,僵直地两头翘起,有多痛?简明不知道那样狠狠的一鞭有多痛,只看见花开僵直了好久好久,这么久的时间里好似一切都静止了,简明想,如果花开喜欢的话,也许是因为在这一刻花开已经痛得忘了痛吧?

当疼痛如闪电划过,花开已忘记一切,忘记世界忘记自己忘记所有的伤,只有疼痛,多么好,如果可以忘记一切,这样疼痛也是值得的。

请一直打到精神之痛可以忽略吧。如果能杀了我最好,可是我怕死,那么,打到我忘记了这世上还有可以伤害我的人与事吧。

好吗?花开慢慢放松,身体在那一刻的紧张里累到酸痛,可是大脑不知何时已启动激励机制,分泌出内腓肽麻醉神经,肉体疼痛,精神却轻松,压在胸口的巨石渐渐松动。

松开来,让花开可以出一口气。你体会过窒息的感觉吗?花开每次回到自己的家见到自己的父母都会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钝的,不痛,但是那种窒息的感觉比痛更可怕,并且,在窒息中,会渐渐失去力量失去生命。简明轻轻抚摸他的后背,那异样的抚摸,让花开微微侧头,象面孔也意欲接受爱抚。

然后鞭打又一次落在花开背上,花开震动,忍不住一声痛叫出来。那种痛,让一切都不存在,有一刹那儿,花开连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大脑一片空白,只有疼痛,疼痛充满他的生命,疼痛让生命重又醒来,什么都不存在,他唯一的愿望只是逃开,逃避下一次鞭打,他挣扎着翻滚着,可是双手被缚唯一能做到的,不过是在床上翻滚,疼痛在他全身各处爆炸,炸开,炸得他的意识粉碎,他惨叫,他不由自主地挣扎,他喘息,他重又变成一个正常人,有感觉,会痛,会恐惧,会挣扎,会惨叫,惨叫声一声又一声,凄厉悲凉,象哀求又象怒吼,象屈服又象唯一能做的反抗,渐渐花开的声音嘶哑,冷汗让他的身体象水洗过一样,他喘息,哀求:“啊!简明,啊,简明简明简明。”

然后眼泪落下来。眼泪落下来,是痛的吧?虽然灵魂被刺了一刀又一刀,可早已不会落泪,如果可以痛快地哭一场,花开愿付任何代价,但是,他哭不出来,无论什么样的伤害,他哭不出来,妈妈死了,地上一滩血,那股血的味道啊,那股可怕的血的味道,他终生无法忘记的血的味道!

血凝结在他母亲的头上,他曾试图为他的母亲梳理头发,头发被血凝成一个硬块一个硬壳。***头上有一个洞,血肉从那洞里鼓起来,翻向两边,每次想起来,花开都想吐。

他没有收拾,后来地上的血干了,用脚踢一踢,就碎成干的暗红色粉沫。血沫子混在尘埃里,直到再也看不到。花开想哭,可是没有哭出来,他哭不出来,他平静地坐在他父亲面前,他的父亲手里还拿着锤子,看见花开时曾试图举起来,花开慢慢坐到父亲面前,静静地等着,如果他打算给他的头上也来一下的话,那很好,他等着。

可是他父亲没有,他父亲说:“我累了,我带她走,免得拖累你。”花开沉默一会儿:“你不必这样做。”他父亲说:“我累了。”

照顾一个疯子几十年,终于累了。花开哭不出来。可是当肉体疼痛时,花开可以哭,那感觉真是好,有眼泪不断不断地流下来,那感觉真是好。

你知道吗?一个人可以流泪,可以哭泣,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疼痛?疼痛不算什么,疼痛可以忽略不计,疼痛真的不算什么。花开轻声哀求:“再打。”

简明呆呆地站在那儿,他喜欢打人,喜欢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为他忍受痛苦,喜欢弄痛对方,再听对方说没关系,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控制,来给自己一个安全的感觉。

其实简明从来没感受过爱吧?他一直希望有人爱他,可是得到的都是似是而非的交易。他喜欢看着美丽的男子被他的折磨剥去伪装,痛叫与挣扎,露出原本的惊恐痛恨软弱的感情来,他喜欢听被他折磨过的人说,没关系,不痛,只要你喜欢,也喜欢听大叫大骂,那让他觉得他好象看到了一个真的人或者一个可以控制的人。

可是现在,他为他的折磨害怕。花开说还要还要,可是那个瘦削的后背上已布满伤痕,他喜欢打到对方无法忍受,当对方的求饶声开始变调,他会在临界点停手,可是花开说再打,血已经从红肿紫涨的皮肤底下渗出来,再打,就超过了简明的心里底限,简明不想伤人,不喜欢血。

他的折磨,只是一个孩子在大吵大叫想要得到自己份外的一份礼物,他不想真的伤害自己喜欢的人。

而且,花开伤痛,让他心痛。那孩子从开始的不出声,到后来的大声惨叫,那凄惨凄厉的叫声,象受伤的狼一样的嚎叫声,象濒死的野兽一样的惨叫声,还有那一声又一声的简明,他一直叫简明简明简明,好象这个名字是魔力的,是可以用来抵卸伤害的,是可以止痛的,是可以求告的,是…能保护他的,‘简明’这两个字震碎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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