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黑夜中,多少受难的灵魂在等待拯救,又有多少灵魂可以被拯救呢?就在孟涛狼吞虎咽,张仲文煽风点火的时候,宿舍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廊的灯光里出现了一个人影。他掂着脚走进来,用很小的声音说:“哇!这么多好吃的啊!”进来的是姚乐宇,他好象刚睡醒,睡前洗过的头发毛耸耸地支起来,好象他戴着头饰在扮演一个儿童剧里的小动物。
他还穿了一件可笑的肥大的睡衣,上面还是机器猫小叮当的图案,一脸茫然地看着孟涛和张仲文,好似他们在做什么坏事一样。“吓我一跳,你就能先敲门啊!”张仲文说起话来口气恶劣,实际上是在嫉妒他那件睡衣。
“对不起。我就是看看阿锐回来了没有。”他一转身,朝假装睡着了的郭锐走去。他一只手上拿了一个塑料袋,伸出一只手指小心地戳了戳被里的人。可是没有反映;他稍微犹豫了一下,大胆地推了推郭锐的肩膀,嘴里轻声说:“阿锐,阿锐,你睡着了吗?”
“你又干什么!你烦不烦啊!”郭锐一下子怒火冲天地坐起来,大喊一声。吓得屋里的人都一哆唆,姚乐宇没有心理准备,吓得一松手,塑料袋掉到了地上,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孟涛在吃香肠,差一点儿就咬到舌头。“你有完没完!深更半夜的你也来烦我!我欠你什么吗?”
郭锐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神色狰狞。不过帅哥生起气来也是很好看的,张仲文忍不住这么想。姚乐宇受了惊吓,惨白的脸上滚下汗珠,他一只手在睡裤上不自觉地抓着“阿锐,你别生气。
我知道你今天没有吃晚饭就出去家教了,我给你留了四个小糖饼,呀…都摔碎了!”他懊悔地伏下身子,把塑料袋拣起来,心疼地捧在手里,小心翼翼地递到郭锐发青的眼前,忐忑的双手还在发抖。
“阿锐你吃吧!有芝麻的,很甜,我妈妈说晚上不要吃甜的东西,你吃完了可要记得刷牙啊!”姚乐宇不但有一个圆圆的鼻头,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
“我晚上吃过饭了,你自己吃吧。我要睡觉。”郭锐的话不再那么强硬,可是依然冰冷。“你吃吧!我都听见你的肚子在咕咕叫了,呵呵…”姚乐宇眨眨眼睛,还是举着那一袋过不放。郭锐斜着眼睛看了他面前的这个小孩般的人,表情很复杂。不过他终于伸出手去,拿了那一袋饼。
饼几乎都碎了,只有大半个还成形,郭锐翻手把它从袋子里拿出来,交给姚乐宇,缓缓地说:“你也吃。”
“好啊,我也吃。”姚乐宇低头认真地咬了一大口酥饼,一抬头的时候在他的小鼻子头上沾了细碎的白色的面粉末,亮晶晶的大眼睛呆呆地望着郭锐好象在说:“你也吃呀!”
一瞬间,就在这一瞬间,郭锐的脸淡然地扭动了一下,面颊收缩,稍纵既逝;虽然很快也很模糊,可是被张仲文捕捉到那是笑!那是郭锐第一次在人面前笑,会心而又无心的笑。
张仲文心里出现一篇散文:“天啊,那种冷酷帅哥不经意的笑,就象乌云密布的天空上飞略过一只白鸽,就象深邃无边的夜晚划落的一颗流星,就象雾气弥漫的大海前方出现的一快陆地,就象假期刚刚开始时候别人送来的新游戏卡,就象坐庄时候起手凑成的十三么,就象…”
就在他“就象”的时候。郭锐已经从袋子里掏出细碎的面片,不出声地吃了起来,吃得不快,但是很香。
姚乐宇问他好吃吗,他也没有回答。最后郭锐用手指把袋里的碎屑也粘着吃了,吃完以后,连声谢谢也没一声,蒙头就又倒在床上。
姚乐宇撅着嘴无奈地看了看皱眉头的孟涛和暗自咽了口水的张仲文,想起什么地说:“今晚我睡小罗的床吧,我们屋里没有人。”“自杰呢?”孟涛问。“他喝醉了,打起呼噜好讨厌的!”姚乐宇苦恼地说。
“哼…就怕今天晚上有人肚子打起呼噜来,更可怕!”张仲文狡狎地抿着嘴。“小文,肚子会打呼噜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姚乐宇抬起头,漂亮的大眼睛又在一眨一眨。“人的肚子要是不工作,休息得太久,就会的。”张仲文很深沉地告诉他。***“我不管!我就要吃那样的糖饼!那种带芝麻的很脆的小糖饼!”
“我到处都找过了,根本没有你说的那种东西!张仲文,你不要放赖!你已经不小了,懂点事行不行!”“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总之今天我要是没有那种小糖饼吃!我就绝食!绝食!”“哼!那你就绝吧!饿死你!”
“你不要以为我在吓唬你啊!你不给我小糖饼吃,我就死给你看!”本来一个很安逸的星期天,杨立功非要把张仲文圈起来禁止他出去,要他看书学习;可是张仲文岂是善类,一进屋就叫着嚷要吃一种什么很薄很甜很脆的甜饼,杨立功想用巧克力小熊饼干和草莓三层奶油蛋糕劝降也不好使。
一清早张仲文就在他们宿舍里大吵大嚷,把其他人都吓跑了。杨立功绞尽脑汁想让他安静下来:“不是我不给你买,是实在找不到嘛!”
“我自己去买,我能找到!”“你休想!一出了这个门你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呢!还惦记着电子游戏吧!你不要做梦了,今天你哪也不准去,就在我身边好好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