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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2 / 2)

杨立功后来知道张大勇他爸爸死的实在是冤枉。那天他们几个小孩子走了以后,那困在张家门口的圆木车无法动弹,司机只好找人求助。

张大勇他爸爸赢了接近四千块钱,很是兴奋,自告奋勇地出来帮忙倒车。没想到那捆圆木的铁链松动了,几百斤的圆木从车上滚下来,把他砸得当场脑浆迸裂,倒地而亡。

邻里都在议论和叹息着这场惨剧,杨立功的母亲以过来人的姿态陪在张大勇母亲的身边。杨立功旁观着,思索着,他看着哭得死去活来的大勇好象又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不过这次他分外地镇静,他开始想一些以前没有想过的东西。为什么人的快乐和悲伤都是在一瞬间就被改变呢?一瞬间,只要一瞬间:贫穷可以变富贵。勇敢可以变懦弱。现在变成过去。生,变成了死。

如果每一个人的幸福和平静在世界上都是这样没有保障,那么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出殡的那天,一个瓷盆被毫不留情地摔在地上,随着那碎裂的声音,孤儿寡母和亲人们的哭声震动云天。

在洒得满天飞得纸钱和辞鼻的烧纸的烟雾中,一声声的锁呐吹得寒风都在颤抖,几十年的人生苦乐就是被这最后的一曲悲凉的旋律做了总结。

杨立功看得心慌慌的,那些哭喊、火光,纸人纸马,白色的幡布和黄色的纸钱不时地在他的脑海里出现,他觉得自己周围的人都有那么一天,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也会在这些零乱荒诞的场景中消失掉。

被遗忘,被埋葬,现在生活着努力的一切最后不过是一口棺材!他害怕了。夜晚里更是害怕。他无法入睡,神情恍惚。他蜷缩在床角里,分外地紧张。如果每一个人的幸福和平静在世界上都是这样没有保障,那么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他就是这样没有原因地,近乎荒唐地在想这这个问题。可惜他不是思想家,也不是哲学家,他只是一个少年,他能有什么理由和想法回答这个问题呢。夜深的时候,就在他刚刚要睡着的时候,他突然闻到了房间里的一股花香的味道。

他爬起来,打开灯,原来是他窗台上的一盆爷爷栽的蟹爪兰开放了。这盆花虽然和张仲文的那些没法比,可是那一朵朵粉红小灯笼在冬夜里开放的是那么自信和有神采。

让耳边又隐隐约约响起了一个孩子念的诗句,童声的,懵懂的。一种温暖如春的感觉悄然袭上了他的心,他深深呼出一口气,他关了灯望向窗外,只见夜色深沉,万家灯火上满天星斗,他笑了,笑自己怎么会那样自寻烦恼,笑过之后,抚摸着花独自喃喃自语起来。

寻心若问空明处,七星点灯破云来…***“你到底是脱还是不脱啊?”“周围又没有女的,你怕什么?”“脱吧!下面水可舒服了,一点都不凉!”

一排密集的水花迎面向杨立功飞来,撒在他身上脸上;这光天化日之下四面维谷的水池周围真的不会有人来吗?他犹豫着。

可是下面水池里的一干人等早已经精赤条条,把衣服裤衩扔了一地,煮饺子似的跳进清澈见底的水中,嘻闹着,叫喊着。

这几个人还真是大方,都要上初中了,可是还把自己当小孩子,一来到水边二话不说就都把自己脱得溜光,三窜两跳地就冲进水里玩了起来。

杨立功已经十五岁了,是那种发育中的青少年。一方面他水性不是很好,另一方面他的确是一个腼腆的人,虽然在荒郊野地里,他还是放不下面子,不肯就范。

“你真麻烦!不管你了!”张仲文从水里露出半个身子来,摸着脸埋怨他。“大功哥,下来吧!好凉快的!”

“是啊,这边上水不深的!”大家都在喊他。他们几个人今天骑了一上午的自行车,又穿了大半个小时的林子,才来到这鬼脖子山后的参女崖。

这次郊游是杨立功初中毕业后的暑假里一次较重要的计划,为此大家都练习了很久的游泳,连林森都半狗刨半鸭子浮地在江边接受了大家的魔鬼训练。

这片地是一块老林子中的空场,中央把山头的地方是一个有二层楼高的石砬子,下面就是一块泉水形成的湖泊;青山苍翠,山花烂漫尽倒映在蓝天下的湖光碧水中,光是看就够让人痴迷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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