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你告诉我,他现在好不好?”归晴却打断了绛瑛的话,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含泪急切询问。
“…他还活着。其它的,我不太清楚。”绛瑛目光中流露出些不悦,却又转瞬而逝,轻叹了一声“不过,我会尽全力帮你打探。还有,我们共过患难,叫我小王爷难免生分…日后,我唤你归晴,你叫我绛瑛便是。”
归晴点了点头,却垂下眼帘,泪水扑簌簌落在了锦被上。任身旁绛瑛如何用别的新鲜趣事勾搭,再不肯多说一句。绛瑛见他这般模样,也觉得自己无趣。服侍归晴喝下那盏燕窝粥后,便默默离开,留归晴一个人在房间里静静。
“那个人又丑又瘫,哪一点好…竟一心想着他,看都懒看我半眼!”绛瑛走出归晴的房间,替他带上门后,忍不住小声骂了出来,眼中怨色流转“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叫你…”亏他还特意打扮了一番,以最英俊潇洒的姿态,出现在归晴面前…竟连个欣赏的眼神都没收到,真是失败。
***在获王府又过了些日子,归晴终于可以行走无碍。只是,仍然时不时的就掉泪,眼睛没有一日褪却红肿,让绛瑛看得忧心不已。
“归晴,我带你去王都若阶,去找他。”这日,王府花园的潋滟湖水旁,绛瑛终于下定决心,对归晴说出了这句话。
本来…是想将那颗心慢慢捂得暖了,让他对那人淡忘就好…但是,如今看来,若不彻底绝了他的念想,他绝对无法对那人撒手断情。其实,心里是隐隐有些兴奋和期待的…等到他心里再没有那人,只有自己时…想必也会是如此深情眷恋吧。
“真的吗?”这几日来,归晴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生动的表情,简直激动得不知该怎么办好“今天就去,不,我们现在就去!”“好。”绛瑛回答他后,又补了一句“我们此番去,只是试试看…能不能救出他,还是要看缘份造化。”
归晴见他肯带自己去救衍真,已是又惊又喜,哪听得进后面的话,只是扯住他的袖子,拼命点头。北方异族防范与侵犯天朝的心,一直未灭,所以王都就建在极接近天朝边界的地方。
若阶与落城,实际上只有两三天的路程。绛瑛与归晴同乘一架车辇,带了百来个侍卫,便轻装去了王都若阶。
一路上,归晴因为胸中怀着希望,不再是前日那朽木死灰的模样。他出身青楼,本就善解人意,偶尔,也能对绛瑛嘘寒问暖,说上几句知情体己话,令绛瑛大喜过望。
到了王都若阶,也不见绛瑛铺张,只寻了处干净驿馆,令人收拾了与归晴随从一同住下。“这里不比落城,是在天子脚下,皇亲国戚数不胜数。”
驿馆房间中,绛瑛笑着摸了摸归晴的脸颊“纵是我父王,也不过是皇帝近臣,不好太过奢华铺张、引人注目,否则总有倚势飞扬跋扈之嫌…归晴,你先将就在此处住得几日。”
归晴点了点头。这几日,绛瑛总喜欢对他上下其手,有事无事便摸脸蹭腿…虽然心中不愿如此,但有求于他,少不得忍让着。
“一路车马劳顿,你身子还虚,先歇着。我有些外事要出去应酬。”绛瑛见他不加拒绝,又扳过他的脸,大大亲了一口,这才依依不舍离开了驿馆。
虽说绛瑛让归晴歇着,但他心中全是衍真,满脑袋的胡思乱想,又哪能安静休息。归晴走出房间,坐在门口,怔怔地看着檐下的竹风铃翻飞碰撞。脸上表情变化多端,一时焦虑一时期盼,一时噙泪一时微笑。
经过这里的下人侍从,都以为归晴犯了什么臆症,望他一眼后便匆匆离开,他也恍若不觉。***
绛瑛离开驿馆之后,便乘了软轿,直奔皇宫。原本,绛瑛这种身份,只不过是外姓王爷之子。要谒见皇帝的话,必先提前几日提交请奏、步行进宫,最后还需看皇帝的意思。
但不知怎地,皇宫各门守卫见到他的软轿,竟都不加阻拦,齐刷刷让开一条通路。到了皇宫内苑,绛瑛方才下令落轿,令那几名轿夫在原地候着。他自己,则大步朝皇帝平素办公之处…吉那宫走去。
到了吉那宫门前,那些候着的太监们都知道,皇帝待绛瑛不同别个,也没人敢上前拦他、通报皇帝,只看着他推开宫门,直直走了进去。
皇帝定川近四十岁的模样,红黑脸膛,留有长须,生得身高体壮。此时他着一身黑底五龙服,正靠在榻上,看着一本奏折。“你怎么来了?”见到绛瑛出现在面前,定川的脸色变了变,连忙放下奏折,有些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来。
“微臣参见陛下。”绛瑛倒是规规矩矩地朝他跪下,磕了个头“臣此番前来,是想求陛下一事。”
“礼就免了。”定川三两步上前,扶起了他,轻声叹了口气“每次来都是有事…你便是无事,偶尔来见见孤也不成么?”“臣不敢。”绛瑛低垂着眼帘,声音平静无波。“好吧,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定川见他如此说,不由得又幽幽叹了口气,转身回到龙榻上坐下。“此次,臣带来一个人…臣想让那个人,见见他。”绛瑛站在原地,恭顺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