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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1 / 2)

回到王府,等待静王的是副侍卫长僵死的尸体。在静王率众出发后,他便偷偷在自己房中横刀自尽。那一刀,狠绝到了极点,几乎将他自己的整条脖颈割断。所以这唯一的线索,也算是没了。

之后,静王那入肉不深的箭伤,居然开始不停溃烂。宫中得知,连忙派了几名太医会诊,得出的结论是,那箭头上淬了奇毒“百炼霜”无方可解。静王目前躺在府中,整日昏睡不醒,全靠珍稀药材补品吊命。

据会诊的太医所说,这种状况也维持不了多久,最多支撑半月。王府之中,棺材和寿衣,都已经准备齐全。

国家栋梁将倾,整个许昌城,只见一片愁云惨雾。皇帝来看过静王好几次。他每次来,皆见静王面白气弱、奄奄一息,只得留下大批赏赐,摇头叹息而去。

这天甫入夜,静王正卧在房中,忽见门扉慢慢打开,一条纤细人影提着盏纱灯,轻悄地走到静王榻前。

“到底救不了你…对不起…对不起…”纤细人影放下纱灯,在静王榻边坐下,哭得压抑悲绝。温热的水珠落在静王的面颊上,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的,竟是双目红肿似桃的郁妃──紫枢。

“怎么是你?”静王的声音和表情都有些讶异。“是我…我知道你出事的时候,着急得要死,却一直没有机会见你…”紫枢握住静王的手,不停地抽泣着“今天,好不容易偷偷出宫,就是想见你一面…若不然、若不然的话,今后…”她边说边哭,到最后已经哽咽地说不下去。

“你究竟,来这里有什么目的?”静王从她掌中抽出自己的手,坐起身来,目光冷冽地望向她“任侍卫,出来吧。”屏风后,以一个留有长须的清臒中年人为首,走出了四名手持兵刃的侍卫。

“你你你…你没事么?”紫枢怔怔地望着静王,神色且惊且喜。“哼,那箭头上淬有难解奇毒是真…不过,根本就没伤到本王分毫肌肤。”

静王冷笑一声“本王一直在等背后主谋露出狐狸尾巴,所以放出伤重难治的风声,甚至王府上下就连警备都松懈了…不然以你,万难踏进王府半步。”

紫枢擦去泪水,喜上眉稍之后,神情忽又转为哀怨:“殿下,你既然无恙,便快些离开这里吧…”“哦,为何?”静王听她话语中似有隐情,轻轻挑起眉毛。“那个害你的人,是、是…当今圣上!”

紫枢咬了咬下唇,想到静王安危,终于将话挑明,心却突突跳得厉害“如殿下不嫌弃,紫枢愿随殿下而去…山间野地,布衣荆钗,永无怨尤!”她虽情窦为静王初开,却一直受到严格的传统教育。能说出这番话来,实在是鼓起了十二万分的勇气。

“皇兄一向待本王恩隆情重,你说这话,又怎能相信?”静王轻轻眯起黑眸,望向她的目光深邃难测。***“相信我,是真的!”

紫枢生怕他不信,急急辩解“我亲眼看到圣上割破手指,在白绢汗巾上写下血诏,暗中交给兵部尚书曹大人,说是你独揽大权,以下犯上,欺凌主君,不除不足以清纲纪、正天下,足足列了九条死状…你你你…还是快些远离这里的好。”

静王听到这里,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他清楚,紫枢年岁尚轻,阅历又浅,这些事若不是亲眼所见,再难编造。是的,拂霭对自己的重要性、自己待他的好,以及他被掳走一事,自己身旁许多人都知道。了解这些,做下令自己上钩的圈套,并不是很困难的事。弄不好,这个计策就是那已经身死的副侍卫长所献,也不一定。

“本王明白了…你先回宫中,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此事切莫声张。”静王思忖片刻,转身望向那长须清臒男人“任侍卫,你送她回宫。”

紫枢略带忧怨地望了望静王,提起纱灯,静悄悄随着任侍卫走出房间。直到他们的背影溶入一片夜色中,旁边才有亲信侍卫凑上来,悄声道:“殿下…此女子不除,恐生后患。”

“此事,至少目前不行。”静王断然否定“牵萝民心未定、治化未稳,她还动不得…你们也先退下吧。”

侍卫们不再说什么,行过礼后,替静王熄了灯,躬身而退。静王在黑暗的房间里,慢慢躺下。一刻前还是桀傲难测的脸上,渐渐浮现出孩子般脆弱的神色。

在沉沉黑暗中,他伸出手,下意识地抚在了胸口上。那里,贴肉挂着一个金线混着真丝编成的织囊。织囊内,装着两块斑驳骨殖。如今,其中一块已经裂成了四片,另一块上面也有了严重的龟裂。

就是这两块骨殖,替他挡下了那一箭,令他毫发无伤。拂霭…你在哪里?想你、想你…***三日后,深夜,勤明殿。盘龙鎏金的高高烛台上,红烛灯焰正长。

皇帝端端坐在案前,认真用朱砂笔批阅着近日来的奏折。一直以来,在静王的名声功勋下,他都是个庸碌无为的皇帝。但是,他也勤政,每日批奏折必过深夜才睡,天不亮便上朝…却鲜有人关心提起。

要是没有那个小自己近二十岁的王弟…是的,要是没有他的话,自己纵然比不上圣主名君,多少还是能有些贤明勤政的名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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