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地又浪费了二十分钟,终于看到一个排名很高的吃龙虾沙拉的店。
赵清嶺:“哎哎哎这个好,彻彻你最喜欢吃虾了不是吗!晚上六点,就这家店吧,弄好了就过来汇合。”
“那,不见不散啊?”
…
那一下午,赵清嶺一个人跑了好多景点。
希腊式建筑的白色大教堂坐堂,前面是市政大广场。广场上有许愿石,据说顺时针三圈可以许下愿望。
一堆人在那里转圈圈许愿,场面很活泼。
鸽子扑腾扑腾飞过,赵清嶺在旁边一边兢兢业业地拍,一边感受着深深的苦逼和寂寞。
…就,如果他之前没犯病就好了,本来两个人可以一起来这广场的。
手拉手甜甜蜜蜜也去转个圈许个愿,求个长长久久,多温馨、多美好。
现在只剩他一个。
才不要一个人去许愿呢,口亨。
不能和程彻在一起许下的愿望,就算实现了,也不开心!
呜。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
六点,龙虾店座无虚席。
赵清嶺脑残归脑残,毕竟从小到大头脑聪颖、办事效率拔群。
五点而已,就把程彻交给他的行程走完了。现在,正一个人占好了一张窗边的小桌子,捧着脸紧张兮兮、望眼欲穿。
程彻来了,一眼就看到他脚边的大包小包:“这些都是…”
“纪念品!我回来路上抽空去挑的,有冰箱贴、徽章、茶具套盒还有玩偶和八音盒。每个都很别致,你看你看~”
赵清嶺忙献宝一样,拿出一只小八音盒来。
转了转小把手,八音盒发出木质叮咚的音乐声,非常动听。
“怎么样,不错吧?100%手工制作的、很精致的当地特色!喜欢吗?”
他眼睛亮亮、小期待、小虔诚地看着程彻。
记得前几天在华沙的时候,他不乖,都没有能好好陪他买纪念品。
现在买了这么一大堆来补偿他,希望他能看到自己的诚意。
可惜,程彻还是那个思维很直的理工男。
根本没办法把这么久远的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不仅没有小感动,反而皱眉扒拉了两下袋子:“买了这么多,这得多浪费钱。而且,这么重,要怎么带回去?”
“…”赵清嶺默默两行泪,保持微笑:“没事没事,寄回去就行。”
“而且,你之前不是说要给颜珍、还有公司里的大家都带礼物的吗?收到这些的话,他们肯定开心了!”
程彻点点头,才没再说什么。
龙虾大餐上来了。赵清嶺赶紧又狗腿兮兮的,抢着给人殷勤剥虾。
“不用…”
“不不不,我剥我剥,你就负责吃就行。忘了吗,咱们之前说好的呀,以后你的虾全都由我专业包剥…呜!”
程彻:“怎么了?”
“没、没事,你吃、吃虾。”赵清嶺强忍着手指的剧痛,积极、明朗、活泼状。
程彻黑了脸:“还说没事,都流血了!你还剥?别动!”
赵清嶺被吼,乖乖不敢动了。
手被拽了过去。
…
程总不愧是程总。
有备无患,随身百宝箱、各种旅行神器的程总。
此刻也是。包包里全套处理伤口的小工具一应俱全——消毒湿巾,紧接着是细心创口贴。指尖有一部分伤口没办法用创口贴贴严实,他又摸出来一个小管子。
“有一点点疼,忍住。”
“咦?嘶!”
小管子里挤出来胶水,小小的火辣刺痛之后,很快像是结了一层保护膜,血就不流了。
也不疼了。赵清嶺眼睛闪闪亮,像是小孩子看到了魔法一般:“咦咦咦,这是什么啊?”
“液体创口贴。”
“还有这种东西??”
“嗯。”“哇,彻彻,你真的什么都有、什么都会!哎哎,你、你干什么?”
程彻皱眉,停下剥虾的手:“继续吃饭,还能干什么?”
“不不不,你别!这家店的虾那么傻逼、壳那么硬那么刺!你手又笨,弄伤了可怎么办?别吃它了,咱们点别的。”
程彻:“…”到底是虾傻逼,还是人傻逼?
还有,谁手笨?
被犀利一瞪,赵清嶺讪讪不敢说话了。
程总继续慢条斯理剥虾,剥了一半挑出肉,直接叉到赵清嶺面前的盘子里:“你先吃。”
赵清嶺:“咦…”
“赶紧吃,待会凉了不好吃了。”
彻彻给他剥虾。
他那么坏、那么不乖,他还肯剥虾给他吃。
赵清嶺一脸的感动,目光闪闪对着眼前剥好的虾,仿佛看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彻彻,彻彻你真好,你最好了,你对我真好!”程彻:“…”不就分你一半虾而已,嚷嚷那么大声什么啊?
天天在家又没饿着你,那么激动干什么,还不赶紧吃!
…
回宾馆,洗澡。
程彻后悔自己居然忘了锁门。
洗着洗着,一回头突然发现淋浴间外面站着个人。
直勾勾着一张帅脸呆呆站在那看他,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就、又不是厕所花子!差点吓死人了好吗?
而且,这偷看得是多么的光明正大?
程彻这一天第四次想杀人!
努力镇定、忍耐,裹上浴巾,保持语调的不颤抖:“你又想干嘛?!”
赵清嶺却完全没有刚当过淫贼的自觉,表情特别特别的纯洁、特别特别的乖。
甚至有点恍惚,只像个小幽灵一样,亦步亦趋跟着程彻出了浴室。
狗腿地拿来电吹风,拉凳子让程彻坐下。
“彻彻,下午的攻略,我认真做了。”他小小声“路线也全部跑完了。”
“也真的反省过了,就原谅我吧。不是说攻略做得好的话就考虑原谅我,我做的真的很好的、超级详细,嗯?”
程彻没说话。
赵清嶺等不到回答,垂眸,略微失落的样子。
吹风嗡嗡嗡叫着,手指在短发中拂过。
吹风嗡完了,赵清嶺又给他按起肩膀,温柔、小心翼翼。
按了好一会儿,按得天长地久,程彻终于拂开他:“够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赵清嶺点了头,却不动。
就这么眼巴巴看着程彻换衣服、上床。冷不防的,挨一个飞过来的枕头砸了。
“你不睡吗?你明天也要早起!”
“哦…”他这才乖乖也换上睡衣。爬上床,关了灯。月光照下来,屋内氤氲洁白。
“彻彻…”
某人厚着脸皮,贼心不死,还想继续扯衣角耍赖。
手还没伸过去,听到程彻叹了口气:“行了,我知道了。”
赵清嶺:“知、知道什么了?”
“我说‘我知道了’,我原谅你,”他叹道“谁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偶尔的口不择言,可以理解,算了。”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忘了,翻篇吧。”
…
真的吗?
赵清嶺嗖地爬起来,打开了古典花玻璃小壁灯。
翻、翻篇了?
他呆呆地,带着些晕乎乎的懵逼,满眼流光溢彩,亮晶晶地看着身边的男人。
真的,就这样,原谅他了?
可是,那时候他不是哭了吗?
哭得那么伤心,那么难受。
…不生气吗?不想骂他、发泄、要补偿吗?
黑暗中被突然打开的壁灯晃了眼,程彻第五次想杀人。
第六次想杀人,则是因为紧接着被大力一把抱了起来,腰差点没折断!
他家男神…他家的男神真的,有时候真让人不知道该说他什么。
简直匪夷所思,竟然就这么章鱼一样紧紧地抱着了他,埋头在他胸前也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清嶺不是不想说话。
他是说不出来。
就果然…
果然,他没有选错人。
彻彻是独一无二的,跟外面那些妖艳X货一点都不一样!
本来以为,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
他得特别努力、追妻火葬场——只是买点纪念品、剥个虾,肯定是不行的、远远不够的。得拼命道歉、得跪搓衣板、得想破头地补偿、至少被生生搓掉一层皮才能弥补。
可是,没有。
那些他发神经加诸在他身上的,残忍的、毫无道理的伤害,程彻生生吃下。
不动声色,不喊疼,连一点点如鲠在喉都没有让他看到。
仿佛稀松平常。
就一如,那十年漫长的等待一样。
他也没用说过半句委屈、半句不甘、半句后悔。
…
赵清嶺鼻子猛烈发酸,心脏一起跟着抽搐、疼痛起来。
这个人怎么这么傻!
还有,自己是疯了吧!
肯定是疯了才舍得那样对他。明知道这人从一开始傻、为什么还…
那么大的世界,他一只在找他。
一直在找、一直在找。
终于找一个愿意包容他、不介意他间歇性混蛋属性的傻瓜。
他是心满意足了,可程彻得到了什么?
十年,那么久。
这个傻男人偷偷爱了他那么久。
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却那么惨!整天不是操心替他工作赚钱,就是被他任性坏心眼欺负着玩!
即使这样还不知道怨他、怪他。
怎么会这么傻!
赵清嶺受不了了,他扑了过去,表情很狰狞。
却是用最温柔的吻亲他。
湿润、缠绵、愧疚、珍惜,无法自抑,一遍又一遍。
“彻彻,别怕,”身下程彻挣扎了两下,他喘息,着急又心疼“没事的,我什么也不做。”
“就是想亲你,想亲亲你。”
“别怕,只是想亲一下,再让我亲一下,乖。”
“我喜欢你,好喜欢你,想亲你,不够,还不够,这样也不够。”
亲吻,耳鬓厮磨,想要把人揉进骨头里。
一遍又一遍,长夜没有尽头。
…
赵清嶺从来不知道,原来接吻也会那么消耗体力。
不知吻了多久,最后头晕目眩、眼冒金星,才乖乖倒回程彻怀里。
世界在旋转,头脑在浆糊,却还知道伸个手继续撒娇。
“抱抱。”
还不够,他太贪心,还想要更多。
“彻彻,真的原谅我了,就抱抱我,嗯?”
空气仿佛安静了片刻,仿佛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