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过于新奇,赵清嶺便顺口逗他:“别吃了,你吃那么慢真心耽误我回家,咱走吧。大不了虾你没吃,虾钱给你报销。”
程彻却摇头,直接把碗端着护了起来。
“我要吃。”他小声,但很坚定、很明确地说。
赵清嶺:OO+果然好神奇!
“都行先生”平常明明什么都行的,今天居然为了几只虾,破天荒露出了努力认真争取脸!
…
那天那场NBA比赛,赵清嶺最后是和跟程彻一起在食堂壁挂电视看完的。
就着汽水和新买的一大份油爆大虾,边吃边闹腾。时至今日,赵清嶺还记得那场比赛很精彩,他支持的休斯顿火箭赢了。
只是没想到,十年后的程彻居然毫无长进。
还和当年一样笨,把虾剥得坑坑洼洼的。
赵清嶺简直看不下去,干脆把手里刚剥好的虾蘸了醋,丢进他面前盘子里。
“吃。”
程彻抿了抿嘴唇,整个人一秒僵硬。
片刻后有些迟疑,脸颊微微泛上了一丝浅红。
而旁边之前各种不怀好意看客脸上的表情,也已经完全陷入“天啦噜,天啦噜,天啦天啦天啦噜”的纷呈凌乱。
赵清嶺则悠悠然,理所当然脸从程彻碗里又拿走一只没剥壳的,开始给他专职剥虾。
“好吃?”
“嗯。”“那你就吃快点行不?小鸡叨米似的,吃的还没我剥的快,一会凉了!”
“哦。”
程彻吃虾时一小口一小口,略微垂着眼。
近乎机械状地面无表情,看起来甚至有点痛苦,完全不像在品尝美味。
大概换成稍微眼神不好点的,大概都只会觉得他这人无可救药了吧。
并不会如赵清嶺一般,注意到他在细嚼慢咽的同时,眼睛里、唇角边,缓缓沾染上的一抹若有似无的明亮和暖涩。
…好在,赵清嶺本来就不是一般人。
眼神很好,天生观察能力巨强!
程彻此刻,明明就很雀跃。
只是表现得过于不明显,实在是太过于不明显了,而已!
赵清嶺看着这样的他,莫名也有点飘飘然地雀跃了起来。因为,程彻之所以能这么高兴,应该不仅仅因为虾好吃的缘故吧…
毕竟,婚宴合菜的虾,再好吃能有多好吃?
…是因为他给他剥了虾,所以才那么开心的吗?
这么点小事而已,就能让他那么开心吗?虾剥完了。赵清嶺托着腮,默默继续观察着他。
时隔十年,只是稍微靠近而已,这个男人就会开始不安、开始慌乱、开始手足无措。
只要稍微逗逗他,就更会露出泫然欲泣的模样。
那么多说不出口的东西,却只需要随手帮他剥几只虾的回应,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是吗?
对他来说,那么容易…就满足了吗?
…
后来的日子,赵清嶺经常会想。
如果那一天,他没有在洗手间碰巧听见那两个贱人的叨逼叨。
又或者是,如果他当初毕业后,选择一直在美国待着,从此没有再回国发展。
再如果,他脑子是正常的,没有间歇性作死的神经病。
那么身为一个性格开朗、人见人爱的高富帅,他说不定早早跟某个扑上来的狂蜂浪蝶私定终身,结婚生子。
如果是那样,程彻这个傻子要怎么办呢?
高中毕业后,赵清嶺自打出国,便把国内的一切、曾经的朋友,包括程彻一起打包抛之脑后。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他永远不可能会知道程彻对他的感情,说不定一辈子不会再有交集。
也许数年后、数十年后,会在老家的街上擦肩而过。
可能,他都不会多看程彻一眼。
如果是那样,程彻要怎么办?
毕业十年,明明早早断了联系,但程彻这傻瓜…居然在这十年之间没和任何人在一起。
自顾自地就断送了一切可能得到幸福的机会,那么认死理一样等啊等,就这么吊死在他这一棵树上,等一个几近不可能的希望。
这种程度的固执和坚持,是赵清嶺几乎不能想象的。
真的,如果他不回来了呢?
这个人还要抱着没有终点的希望,偷偷等他多少年?
而如果他没有听到那番话而主动向他靠近,即便能够重逢,这个傻瓜又还要藏着掖着、偷偷看着他多少年?
而他没有再遇见程彻他,又会变得怎样?
会不会也同样永远孤独下去,找不到这样一个亲昵的、完美的、真心喜欢的恋人,最后如学弟所言,孤老终生。
“…”赵清嶺这么一想简直后怕。
这么说来,他还要感谢那两个不怀好意、喝多了之后在洗手间嘴碎的男同学,要不是他们心怀恶意贱兮兮又嘴碎,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有个笨蛋喜欢了他那么久。
所以,如果有朝一日,让他再碰到那两个家伙。
他大概率会骂人。
但是骂完之后…大概是会给那两个贱人红娘补个红包什么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啊,六点就更了,六点十分系统依旧说,不,你没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