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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20章(1 / 2)

烟波浩渺 第十六章

“啊…太尉。”刘公公吓了一跳“您来了。”

相里若木点点头,轻声问“皇上睡了吗?”

“太尉,皇上还是老样子。”刘公公赶忙应着。

相里若木一直走到景曦渺的床边坐下,景曦渺抬起眼睛来看着他,他叹了口气“皇上,你是个皇上啊,怎么可以这么吓唬你的这些侍从。”他仔细看了看景曦渺的脸色,笑了笑“脸色虽然不好,不过眼睛还是那么亮,看来你完全没问题嘛。”

景曦渺还是一言不发,但是眼睛一直看着相里若木,相里若木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腕,回头冲太监们吩咐“把太医说的皇上可以吃的东西端过来,汤药也重新煎熬。”

太监们本来早就一直准备着,这会手脚轻快地端了上来,相里若木端起碗来“你们都给我下去。”刘公公立刻摆摆手让人下去,自己跟在后面带上门。

“皇上,我可不会像你的太监那么小心,你要是不喝我可就灌进去了。”相里若木用勺子舀起一勺,喂到景曦渺的唇边,景曦渺立刻张开嘴吞了下去。相里若木不太会做伺候人的事,不时地用手指抹去不小心碰在他唇边的汤水。

吃了小半碗景曦渺就不肯再吃,相里若木也就由着他“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

景曦渺摇摇头“轻点轻点,”相里若木不由得伸手去抚摸景曦渺柔软黑亮的头发“你身体这么弱,转的头不会晕吗?皇上,跟我说句话。”

景曦渺低下眼睛,一张小脸上满是难过,相里若木微微笑了“还在害怕吗?”景曦渺不回答。

“皇上,我第一次跟着我父亲上战场的时候,还不足十四岁。”相里若木拉着景曦渺的手轻柔地抚摸着“不过我的个子要比你高些,你在宫里住了太多年,结果都没有办法好好地长大。”景曦渺的手渐渐回握住相里若木的手,看着相里若木在自己手背上抚摸的么指。

相里若木接着诉说,好像陷入了回忆“第一次上战场我也很害怕,敌人都是北疆的蛮族,他们虽然个子比我们矮小,可是个个都很骁勇善战,是长在马背上的民族。我记得有天晚上,我带了一只十二人的小队离开边境到北疆蛮族的地界侦查。可是没有想到,北疆军队突然出现,我只好埋伏在一个小山顶上,当时我向山下一看,到处都是蛮子,月光下到处都是他们的马刀反射着银色的光芒,我简直吓坏了。我就带着那十二个人,一直在山上被困了两天三夜,粮食和水都吃光了,又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会突然上来,到处都是漠北的狼嚎。我也不知道我父亲他会不会来找我,晚上我听见小山下蛮子的歌声,闻到他们烧烤野味的香味,他们互相拼马刀时粗野的大笑,可是自己仿佛被这个世界遗忘了,只有死神一步一步地向我走过来,我在绝望里甚至想要凭空呼救,虽然知道那样做的结果只会被敌人发现,可是那时候真是绝望的快要发疯,那情景现在都忘不了。”

相里若木讲到这就停了下来,景曦渺已经听住了,一直抬头看着他,这时候着急地问“那后来呢?”

“等会啊,你喝了药,我再讲给你听。”一边把太监刚刚送进来的药端起来,景曦渺已经比刚才精神了很多,抬起头勉强坐起来些,安静地喝了药。相里若木有一种想把他抱在怀里的莫名其妙的冲动。

“后来呢?”景曦渺已经重新躺好了,眼神明亮温润。

“后来…”相里若木回过神来“后来我一直等到第三个太阳西沈月亮东升的夜晚,因为已经观察了两天晚上蛮族人夜里换岗的规律,知道他们在子时会有半刻锺交接的空挡。所以我就在那时候带着人偷偷下山,摸进蛮族的军营,点着了他们的几个帐篷,草原里是很怕大火的,无边无际的大火会毁掉他们放牧的草原。他们乱成一团的时候,我们就看着北极星的方向跑了出来。”

“皇上你怎么了?”相里若木看到景曦渺又低下去的眼睛,那神色让他有些着急,禁不住俯下身去似乎想要仔细地瞧他的脸。

景曦渺的眼泪涌了出来,呼吸急促,似乎哽咽难当“我…那时候好饿,又渴,我不停地做梦,梦见我的喉咙燃烧起来,我被黑暗里的鬼拖来拖去,我哭着问他们我并没有做错事,为什么我要下地狱…”景曦渺哭出了声,

“我还见到了我娘,她说她为了生下我而死了,可是我从出生到现在都是一个废物,现在还掉下悬崖,她对我失望透顶,要我把命还给她。文妃也来了,她说我夺走她儿子的帝位,就等于要了她的命,她掐着我的喉咙要把我拽到地狱黑色的火里面。我还见到她的儿子,他哭着要他妈妈把我敢坐他位子的腿折断。还有我父王,”景曦渺说到这,明显地哆嗦了一下“他说我是个混账,他的位子是给他的儿子的,我连个猪狗都不如,就像我小时候有一次他骂我的话,他说我是个畜生。我很害怕,我知道死是这样的,会见到那些人,我不想死,可是张开眼睛周围也是黑的,但是我还是不想死。我很渴又饿,就…把旁边的树枝撕碎了放在嘴里吃…”景曦渺说不下去了,对他而言那种遭遇不堪叙述。

相里若木紧紧皱起眉头,心头就像被刀子绞动,是这样,原来景曦渺的心里是这样的。自己所做的那些事,原来所有的负面都是景曦渺在承受着,这个孩子不声不响地承担。

这就是所谓的报仇吗?自己觉得还不够,至少还没有足够报复所有的景姓,尤其是景曦渺,作践的还不够。现在知道景曦渺的恐惧,虽然跟自己原想得不同,但也应该高兴吧。可是完全没有。所谓的报仇,现在看起来就是把刀从自己的心口拔出来,再捅进景曦渺的胸口。

相里若木半晌叹了一口气“水灾的时候,田地都被淹没了,那些老百姓也是吃树皮过日子的,做天子的体会一下民间疾苦,并不为过。”

“真的?”景曦渺仰起头看他,似乎被开解了不少“真的还有人吃树皮?”

相里若木的心头一阵酸涩“不会再有那样的事了,我跟你保证。”

“你其实心里面一点都不喜欢我是不是?”景曦渺含着眼泪问他。

相里若木本能地警觉起来。景曦渺却接着说“你很厌恶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你很讨厌姓景的人是不是?尤其是占着皇帝这个位置的我。我有时候想,要是我是曦渺,不是景曦渺,也不是皇帝,是某个大臣家的孩子,你会不会很喜欢我。一定会的,是不是?我读了很多书,而且也不喜欢跟别人起冲突惹麻烦,我本身的话,不是很讨人厌是不是?”

景曦渺吞咽了一下“我躺在悬崖底下,不知道能活几天,也不敢睡觉。我以为你只会象征性地找找我,因为对你来说谁是皇帝都一样,对你来讲另立一个皇帝恐怕都比找我容易些。”景曦渺的手伸进衣服,从脖子上扯下一块玉,给他“这个是我出生后我娘给我戴在脖子上的,她说这个能保护我平安,让我永远都不要摘下来。我在悬崖下边想,如果你救了我的命,没让我死得那么惨,我的命就是你的了。现在我把它当作我的命的信物给你,如果有一天我阻碍了你,那么你就杀了我,我绝对不会恨你。”

我一定会杀了你的,在你成年的时候,在我必须要依照祖制还政给皇帝的时候。这是你也明白的事对不对?你说绝对不会恨我。相里若木紧紧咬住下唇。但是他听见自己说“你会平安地长大的,比现在还睿智,比现在高大,比现在还俊美。”

“但是,那个时候我就成年了。我不想加冠礼之后死,不想成年,你可以在我加冠礼之前的晚上杀了我吗?”景曦渺问他,虽然带着眼泪,语气却坦然坚定。如果成年之后被杀死,成年还无法支撑社稷,死后他是无颜见祖宗的。

“你在悬崖底下都没有死,我对你另眼相看,以为你是个坚韧不可夺志的少年。”相里若木回答他“为什么会有这样懦弱的想法。”

“因为,在我成年前的五年里,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几件事?”景曦渺笑了笑,自己把眼泪抹了下去。

“你说吧。”相里若木说“虽然你成为皇帝是偶然的,有了这个命运也是偶然的。但是,既然你拥有这样敏锐的眼光,做了决定,我当然也可以妥协。”

景曦渺模糊地笑了笑“我小时候一直想成为你那样的人,所以,至少,这五年里,你要带我去兵营看一次。”景曦渺似乎想起了小时候的什么愿望,笑了一下。又接着说“京城的街市听说非常的繁华,尤其是上元节的时候。以前宫里可能也有挂灯笼的习俗,可是我只能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寝宫里,所以明年的上元节我想你带我上一次街,就像平民看花灯那样。

第三件事,皇宫里面我住了一辈子,闷得很,可是你是不会答应我随便出去或者随便见人的,这样的话你可不可以让我可以想出去转转的时候,就去你的府里走走。你的人总是可以和我聊天的吧?

第四件事,你不准我进皇宫的书苑,可是我非常想看书,这一条你能不能取消。还有最后一件事…我死了以后,月安就彻底无依无靠了,你可不可以答应我照顾她和她将来的儿子。”

相里若木眼神游离到窗棂上,室内沈默了很久,相里若木问他“你为什么不让我答应你,永远不称帝呢?”

景曦渺指了指天“这件事,只有天能做主。我以前也忧愁过,担忧过。但是,后来我知道你不仅仅是个勇猛的武将,也是个治世之才,天下不是谁家的天下,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所以,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何其相似,跟自己刚刚对檀心说的话,这能算是相同的认知吗?景曦渺如果能够长大,他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至少是自己极端赏识的人。

“这五条我都可以答应。”相里若木不敢看景曦渺的眼睛“全都会让你如愿。”

他的手还放在景曦渺脸旁,景曦渺侧过头,在他的手心里磨蹭着小脸“我小时候一直担心着,不知道文妃哪天会杀了我。我还以为我会一直在皇宫里待到一个人无声地死去的那一天,而且,不知道哪天会死,那是一件比死更恐怖的事情。就像悬崖下边的黑暗一样每天不停地吞噬我。我作为一个皇子瑟缩在皇宫的角落的时候,我甚至都不觉得我还活着,只能在一间宫苑里活一百年还是活二十年并没有什么分别。我想要的只是我说的这些,这样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景曦渺的脸贴在相里若木的手上,而且,虽然不能够拥有相里若木这样波澜壮阔的人生,虽然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那么就算我能参与了一点,也很好了。

相里若木感受着手心里的感觉,他一直避免去想的东西被景曦渺提了出来,那种心碎的感觉冲击着他的胸口,来来回回地碾压着。他给景曦渺盖好被子“睡吧,我守着你,什么文妃,什么废帝什么先帝都不会来吓唬你的,你好好睡一觉。”

景曦渺点点头,靠着他的手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水,不一会就睡着了。

相里若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抽回手。抹去景曦渺脸上的泪痕,这个少年究竟是怎么长大的,跟自己完全不同,完全不同。

景曦渺快天亮时醒来,看见相里若木坐在他旁边睡着,他的唇边立刻带出一抹细微的笑意,把自己的手轻轻地塞进相里若木的手里,他的身体真的很虚弱,几乎立刻便又睡着了。

相里若木其实只是闭目养神,他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又自嘲地笑了笑,回握住硬塞进他手中的柔软手掌。

烟波浩渺 第十七章

“皇上,皇上今日好些了吗?”刘公公一边打发人给皇上梳洗,一边说“皇上今日气色好了很多。”

“太尉在哪?”景曦渺不时地看着门口,这几天太尉或是晚上在这陪他,或是一早便会来看他,今天却不见“太尉不会自己先回京了吧。”

“怎么会呢皇上,”刘公公陪着笑说“太尉他说会等皇上的腿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才会跟皇上一起回京的。”

景曦渺听了安分下来,虽然坐在榻上不能起身,还是不断地向门口望。

一个羽林侍卫走了进来“皇上,太尉府檀心来请安。”

“檀心?”景曦渺疑惑地看着刘公公。

“回皇上,这人老奴在太尉的行馆里见过一次,是一个娇美的孩子。”刘公公也想起了这么个人。

“太尉府里的孩子?”景曦渺重复了一句,若有所思“那么,让他进来吧。”

檀心在来这里之前见过相里若木。第二次看见相里若木呆呆地看着一个匣子里的飞燕银钗。

“太尉大人,我听说古时候有一个故事。一位国主的妃子死了,留给国主一对飞燕钗。国主就把它们放在匣子里,”檀心在旁边说“国主很怀念他的妃子,可是当他打开匣子的时候,钗上的飞燕化为真正的飞燕飞走了。昔人已登仙籍,我们活着的只要不忘记她就可以了。”

“檀心在说什么?”相里若木似笑非笑。

“檀心是说,太尉该娶妻了,不,不仅仅是娶妻,太尉应当多纳几房姬妾,太尉您应当有子嗣,有了子嗣您的家族才能繁盛。最终废掉景姓氏族之后,您的家族才能一统天下,太尉,您需要继承人。有了继承人,您才能够下定决心。”

“檀心,你因为足够恨景氏的关系,所以你足够忠诚,你说的也非常正确。但是你要明白,世上没有非黑即白那么绝对的事,你出去吧。”

为什么太尉会这么软弱,难道是被那个小皇帝给迷住了,檀心如果要见皇上,在狩苑里就是最好的机会。

只是檀心没想到一进门就吃了一惊,这个小皇帝虽然还坐在病榻上,可是那样的气度容貌,看见了他,就仿佛见到一谭明净的水,心思意念不知不觉地坠入其中,原来他就是这样吸引着人。就是有这样一种人,只要看他一眼,就会觉得如沐春风,再也转不开视线。

景曦渺向他微笑“你就是檀心吗?好一个漂亮的孩子,怪不得太尉把你留在府里。朕见到你也觉得很喜欢你,你过来朕身边坐吧。”

檀心笑得很是甜软“不过我不是因为得了太尉的宠爱才会待在太尉府的。我只是太尉的幕僚,是因为尚书令李允之与我相好,太尉才会重视我的。”

“原来是这样啊,”景曦渺略略点点头“刘公公叫太监们上茶来。”

檀心想起了什么似的“我几乎忘记了,刘公公,太尉好像召您老过去。”

景曦渺“哦”了一声,抬头看刘公公“快过去吧,想是有别的贵戚那里服侍的人出了问题,太尉叫你过去问问。”

檀心心里发笑,皇上身边统共只有这么一个服侍的总管不是哑巴,聋子,不识字的瞎子,所以是太尉的心腹。如果太尉要召他,肯定是检视皇上的近况,怎么可能是别的事。可见这皇上也没什么心机。不过今天,太尉并没召刘公公过去,他不过是支开刘公公跟皇上说句话儿。反正刘公公也不可能跟太尉对峙太尉到底叫他了没。

刘公公一走,檀心就开口道“皇上的龙颜真是威仪,将来亲政后必然可以成为了不起的君主。”

“你说什么?”景曦渺顿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朕还没听到有人评论过朕的相貌,尤其是从没听说有人说朕长得威仪。”

到底是宫中这个复杂的环境里长大的人,竟然对自己有所防备,轻易地绕开了关于亲政的危险的话。檀心笑了,眼里清浅得仿佛可以轻易看到底“皇上,檀心愿意对您效忠。”

“檀心,”景曦渺点点头,眼里波澜不惊,看不出喜恶“取檀心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呢?是浅红色的花瓣吧,女儿额间的梅花妆,‘修蛾慢脸,不语檀心一点’。这个名字很适合你,你的确是万人里找不出一个的娇媚。”

“皇上,对别人,檀心就是万人里找不出一个的娇媚。可是皇上,檀心这两个字还有一个含义,那就是丹心的意思。”檀心没有了微笑“檀心并不姓檀,檀心姓景,跟皇上是血脉相连的同宗。”

“你姓景?”景曦渺斜靠在榻上,这时候本来正端起茶来,不觉又放下了,神情凝重了些“你是哪一家的?难道是远宗?”

檀心苦笑了一下“我跟皇上的血脉并不远,我是被毓江王驱逐的儿子,被毓江王逐出了家门,后来被太尉收留。不过我今天见到了皇上,才觉得我才回到自己的家。”

“你的父亲为什么驱逐你?”景曦渺疑惑地看着檀心“你还这么小,会有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我被我的亲生父亲强奸,成了他的禁脔。因为后来反抗,所以被逐出家门。”檀心冷静地说“还有我的姐姐们,都被父亲囚禁。”

“什么?”景曦渺的手哆嗦了一下“竟然有这种人,竟然有这种人,景姓怪不得不能长久。”心里隐隐动怒,毓江王竟然是这样的人。

“皇上息怒。皇上,您将来一定要收回毓江王的藩国,哪怕就是为了景姓家族也要这样做。但是,在那之前,我都会保护皇上的,尽我所能地保护皇上,直到皇上真正地荣登大宝,一掌天下。我绝对不容许景祥那样的人危害皇上,皇上,我听说景祥的父亲睿庆王已经死了,今早丧报到了太尉府。”檀心道。

“睿庆王死了?”景曦渺微微抿起了下唇。不错,这个小皇帝还知道思考,檀心在心里评价着 ,太尉不动他,看来不是他愚蠢,也许是他聪明也说不定,没有人会在皇位面前推辞,他也一样,一定是稳住了那个感情用事的太尉,准备伺机而动。

“檀心看得出爱慕的眼光,太尉他说起皇上的时候,眼里的意思很是疼惜。太尉他这次的表现也说明他在乎皇上,甚至超乎寻常地在乎。一个在政坛里奔波挣扎,随时都可能丧命的人,绝不会做一些无谓的事,那么他做这样一个举动,其实就是因为太尉他的私人情感里,不容许皇上发生什么事情。”檀心没有忽略掉景曦渺平静的面容,果然是太尉一相情愿。

“看得出太尉不会饶了景祥,皇上只要略有推动,相信太尉就会为皇上除掉企图谋害皇上的睿庆藩国。”

“檀心,这样的话,以后最好不要说了。朕想太尉处理了睿庆王的丧报,就会来这里,你还是先回去吧。既然你也姓景,平时行事就更要谨慎持重,李允之虽然年纪还算很轻,可朕听说也是个老诚某国之人,你与他交往亲厚,那是再好不过的。毓江王虽然拥有最大最富庶的藩国,可是他倒行逆施,日后不会有好结果,不过景姓也并不是什么珍贵好姓,一切还要看自己,才能有所作为。”景曦渺的双眼看着他,温和如水,但是说出的话,分量却不轻。

“皇上教训的话,檀心永世不忘。”檀心拜了下去,看来这个皇上心机也算深了,竟不是表面那个样子,恐怕不会轻易相信自己。

“你去吧,闲了的时候,如果太尉许可,你就常来逛逛,陪朕说说话,讲讲外边的风土人情。”景曦渺笑了,秀色夺人。

“是的皇上,皇上,檀心一定会做皇上的耳朵和眼睛。”檀心一语双关,景曦渺的眉尖微微颦了起来。

景曦渺看着檀心离开,才拿出手来,手心全都是汗。他歪歪头,从腰间系的荷包里掏出相里若木给他的玉佩,轻轻抚摸了一会,装了回去,隔一会又掏出来摆弄,唇边隐隐显出笑意,不过又皱了皱眉头。天下的人事,纷纷扰扰,景曦渺与人接触不多,相里若木虽然严肃冷酷,却是坦荡荡,可是檀心,只是跟自己说了几句话却让自己觉得格外疲惫。还有原来,相里若木似乎有几分喜欢自己,不是只有自己才有的错觉啊。

景曦渺独自坐在行宫里一时长吁短叹,一时暗暗微笑,一阵烦闷朝中之事,一会思索相里若木说过的话做过的动作,一段心思简直如女子般百转千回,饶是景曦渺于外人面前总不动声色,无人处其实与这年纪的内向孩子没什么差别。只是素来身体单弱,伤后还未恢复,一会就觉得疲惫不堪,没有精神了。

烟波浩渺 第十八章

等到相里若木来皇帝行宫的时候,檀心已经走了一顿饭的功夫。相里若木两步跨进屋来,看见景曦渺一手撑着头,伏在榻上设的桌上,仿佛很疲劳的样子。

“皇上,”相里若木坐在景曦渺的旁边,伸手去扶他“怎么?今天这么没精神。你见过檀心了?他今天说要来见见皇上是什么模样,是不是这个孩子太顽皮,吵到你了。”

“太尉大人,你好宠爱他啊。”景曦渺抬起头来,鼓鼓嘴“原来你果然在府里藏了绝美的小厮。”

相里若木哈哈大笑,拉他的手“哪有你这样的皇上。过来我看你脸上的擦伤痕迹褪得怎么样了,皇上的脸是龙颜,你倒好,弄出了猫胡子痕迹。太医说因为天气冷的关系,你的腿伤好得很快,你不用担心。”

“吃早饭了没有?”相里若木轻轻捏着手里不大的手掌,景曦渺不是很有精神这点相里若木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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