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谨玉不知道许子文为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提着鱼回家时,已经人去亭空。想了半天,林谨玉也没想出啥来,便让小厮将鱼送到厨房用水养着,晚上给姐姐添菜。
荣国府差人送来烫金的帖子,请林谨玉林黛玉明日过府赏梅喝茶。
林黛玉皱眉问“外祖母家的年货还没备呢,你是个什么意思,我也该准备着了。”
“咱家现在不比往日了,薄一些吧。”林谨玉道。他们现在无论如何也比不得林如海任盐政时的景象,又是孝家。
林黛玉道“那薄三分。”
“按往年一半备礼。”林谨玉想好了,既然撕破了脸,也不必再装亲近。贾家那几口子,素来会生事非的,贾政不通外务,身边混吃混喝的清客相公不少;贾赦更是为了几把扇子搞出人命的主儿。
林黛玉有几分踟蹰“会不会太薄了?”
“姐姐放心,我有分寸。如今家里只我们姐弟,又出了这些事,薄是一定的。”林谨玉道“以往父母的礼可曾薄过,结果咱们来了又是什么情形呢?外祖母口口声声说不让我们受委屈,你我也看到了。可见舅舅家这点情份是有限的,就是以往的五成我还嫌多呢。”
林黛玉自按弟弟的意思办,两姐弟说了些话一道用过晚膳,才各去歇息。
殊不知许子文回府臭骂了林谨玉一通,让你来拿鱼你倒是实在,一条没给老子剩,拢共就这么五六尾,许子文恨不得叫包子再去要回来,又碍于自己一惯的知性儒雅高尚的良师形象,生生忍了。
清晨一大早,荣国府三间兽头大门全开,几十名衣着华丽的管事小厮衣着周全的在门外侯着,一人飞马来报:林大爷林姑娘这就到了。便有人小跑着进去通传,不一时,贾赦贾政贾琏贾珍都出门相迎。
林家不过是两辆马车十数名仆从,轻车简骑,林谨玉骑马而来。
马车里是女眷,自中门直接进了府,林谨玉下马,与诸人寒暄说笑,端得是其乐融融亲热无比,诸人携手进府,王子腾与两位着蓝色锦袍的中年男子已在花厅等侯。
林谨玉先与王子腾见礼,笑道“若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两位史侯爷吧。”
保龄侯史鼐笑道“子腾兄好眼光,世侄当真是聪慧过人,难怪子腾兄赞了又赞。”
既然自称世伯,林谨玉便以世侄之礼相见,两人都赏了见面礼。林谨玉笑望着四大家族的第三代子孙,王子腾自不必多说;史家兄弟一门双侯,更是牛人;薛家家主早逝,可惜了了,但此人能娶得王家贵女,想来也不简单;唯贾家无支撑门户之人,或许就是因此,贾代善才择了林如海为婿吧。
众人之中,高官显位者有之,辈份为尊者有之。叙座后,林谨玉便坐在了贾珍之下,贾琏之上,林谨玉年纪尚小,坐在这群人中间更显稚气。
史鼎笑道“听闻世侄小小年纪已有功名,当真少年才子,三年后春闱定能一举夺魁的。”
“世伯过奖,不过是侥幸罢了。我在家时常听父亲说起世伯武功盖世,排兵布阵更是无人出其右,才令小侄羡慕呢。”林谨玉笑道“我于武道不通,只能念些书本。又闻世伯家中几位世兄亦是文武之才,都是人人交口称赞的。”
真是会拍哪,王子腾感慨着,笑道“难得世侄肯赏光,蟠儿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也来了,”王子腾声音蓦然一冷“混帐东西,还不进来,给你林兄弟端茶道歉!”
真不知道王子腾怎么收拾薛蟠的,这才几天整个人便消瘦了,脸上带了几分苍白,低着头自门外进来,到林谨玉跟前取了小丫环茶托中的成窑五彩小盖盅,弯腰捧上前双手举过头顶,轻声道“都是我没轻重,冲撞了林大兄弟。林兄弟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计较。”
林谨玉稳稳从薛蟠的手中接了过来,慢呷了一口,才搁到手边茶几上,笑道“薛兄弟客气了,今日有几位世伯舅舅们的面子,我亦非小气之人。薛兄弟只要记住,这是在京城,天子之都,高官显贵多如牛毛,头顶掉片儿瓦都能砸着个把皇亲的地界儿,杀人可不是玩儿的。经薛兄弟此事,我也长了教训,已写了遗折交与先生,但凡我若有个不是,林家家产全部献与国库,只求皇上为我主持公道。”林谨玉抬手示意“薛兄弟请起。”
王子腾冷声训道“既然你林兄弟不与你一般见识,还站着做什么,回府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