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阴郁男几排座位远的时候看他,可以觉得他是忧郁小生的那种型——眉清目秀、五官端正、皮肤光洁、身材适中、发型正常、衣着整洁、表情严肃、少言寡语……那时并没有“花样美男”的说法,人们对男色的欣赏还不像现在这样热烈,若有这个风潮,阴郁男那是当之无愧会被归到“花样”一群里的。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帅哥,只要你离他三米以内,你就会立刻感受到他身上的阴气重重,让你觉得人的所谓气场也是很重要的。
阴郁男的眉头永远是紧皱的,他阴沉的性格使他具有了同样阴沉的面容,但是,这一对紧皱的眉头之下,通常却“目光灼灼似贼”,他似乎知道自己有一双电眼,所以是永远不吝惜把凌厉的目光照射向各种女生的,当被他照射时,那眼光中的红外线式的穿透力有助于理解郝思嘉刚遇见白瑞德时的那种心态:“我感觉他已经看到了我的内衣。”所以,通常,那个时候尚还留有纯情情结的女生只要被阴郁男盯着看一会儿,就会浑身不舒服,仿佛他的目光就是性骚扰的武器一般。
尤其是,阴郁男的笑容堪称极品。高中三年,我就没见他好好地笑过一次——注意,不是没见他笑过,而是没见他“好好地”笑过。阴郁男是经常笑的,如果你把所谓“气质”这个东西排除开外,你得承认,阴郁男这么一个帅哥,笑起来是很好看的。但是,他的笑容,会充分让你理解冷笑、坏笑、邪笑、奸笑、淫笑乃至狞笑等词汇当中的细微差别,而且,通常该好好笑的时候他奸笑,该冷笑的时候他淫笑,而该坏笑的时候他通常都狞笑……所以,当他微皱着眉头,目光如炬,嘴角一撇,狞笑着向你走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就仿佛写着两个大字:色狼!而你那个时候心头也的确是胆寒的。
所以我们全班女生对阴郁男这无敌阴郁的表情和气质,都是十分惧怕的,前几天跟黛玉吃烧烤,提起阴郁男,黛玉还心有余悸地说:“也怪了,那个时候我为什么那么怕他?”
奇怪的是,别看阴郁男整天阴着脸,他在男生当中的人缘却相当地好——从方中信那样的大佬级人物到草狸獭那样的小动物军团,都跟他有不同程度的结交,其中尤以葫芦娃、火眼衙内、彪哥、王志文、歪脖树等人跟他的关系最好,只有像鱼刺那斧头帮三人组和忍乱三人组那种小集团与阴郁男没有太亲密的关系,但起码也保持着良好的互动,没有什么龃龉(至少在我印象当中没有)——难道猪帅们也懂得欣赏男色?而每到班会联欢会或是春游等集体活动的场合,阴郁男都会以一肚子坏水来出些馊主意为活动添砖加瓦,不仅如此,大多数时候他还亲自操作实践这些馊主意,大约其在男生当中广受欢迎也因为这个。
比如高一的圣诞节,我们要开联欢会,买了不少彩灯气球挂件之类的东西想要布置个圣诞树搞搞气氛,却无处去寻圣诞树,二班在XX市场寻到一棵塑料制的人工树,买回布置起来,我班再去买时,却没有卖的了,全班一筹莫展,很是不爽——这可是高一头一次大型集体活动,我们就被隔壁二班抢了先,当然所有人都不爽。结果到了圣诞联欢会之前的那个晚上,阴郁男不声不响地半夜带着斧锯等物,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XX大街上,盗砍了一棵行道树行列里的小塔松,然后用自行车拖回学校,又偷偷地把学校门口花坛里的一个弃置的大瓷花盆搬进教室当底座,将塔松埋在其中,摆在讲台前方布置起来。等到第二天早上我们上得学去,惊见全校最高,最逼真,最拉风的圣诞树,再考校来历,得知“夜半锯树案”,不由全班惊诧+感动+后怕,对阴郁男割目相看。
据说当时阴郁男灵光一动,想要伐棵树回来布置起来,换大家个高兴,又怕自己一个人拖不回来,于是邀了彪哥一起前往,彪哥虽彪,也知盗伐行道树一旦被抓是要罚款+拘留的,但出于兄弟义气,又不肯抛下阴郁男独个儿犯险,于是前去望风,阴郁男这边锯得高兴,彪哥那边哆里哆嗦四下张望,一有人过就风声鹤唳,假做抽烟,很是捏了把汗。谁知那阴郁男胆大心细外加心狠手黑,反倒安慰彪哥道:“没事,有人抓着你就跑,反正是我砍的。”不多时就将酒杯粗细的小松树锯开一半,一脚踹去,应声而断,二人拖了回来不提。
那次联欢会,是我和切丸主持的,我们就站在这可怜拉风的树下唱念做打,心里也默念些阴郁男的好处——这厮是色狼不假,义气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