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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阴阳之道(1 / 2)

名字中带“之”,是天师道入道弟子的标志,最出名的便是“王羲之”和“王献之”父子。

所以他叫“寇逸之”,只能代表他是寇家入道之人,却不能说明什么。

可是盖吴和蛮古这两个典型的胡人却直接迷糊了,开始悄悄问别人:“他叫寇逸之啊,是寇天师的什么人?”

谁会知道一个陌生人到底是什么人,谁料那个叫寇逸之的道士似乎长了顺风耳,听到蛮古和盖吴咬耳朵,竟用鲜卑话不卑不亢地开口:“寇天师是家祖,有什么不对吗?”

这一下背后说人直接被抓住,盖吴和蛮古连忙摇头,而薛安都察言观色,立刻就明白这个道士是个不太善于和人交流之人,急着打圆场:“道长来的正好,虎贲军的花将军高热不退,请诸位帮忙看看。”

他求助的时候请的是医术高明的道士,如今领队之人既然是这个“大祭酒”,那寇逸之便是这之人里医术最高之人。

寇逸之果然是个不善言辞的人,闻言点了点头就要入帐,浑然没发觉帐外重兵把守,看起来像是随时可以动手似的。

其余道士们都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些满身杀气的将士,唯有寇逸之继续向前。陈节刚想喊,却被那罗浑一把捞住了脖子。

“火长这毛病看起来不像是病,别是中了邪,让道长看看。“

寇逸之大步进入营帐,贺穆兰性格简单,所以帐子里也没有什么东西,所以他一入帐就看到了睡在帐中的那位将军。

“看起来不像是时疫。”他望了望她的颜色,和帐外等候的几个人点了点头,上前抓起她的一支手臂,仔细诊断了起来。

只见他一边皱眉一边露出震惊的样子,甚至还掀起贺穆兰的衣襟仔细看了看她的颈部,到了最后,脸上再也见不到那种超凡脱俗之态,竟满脸迷茫。

薛安都目前最在意的是贺穆兰有没有生病,若她得了瘟疫,和她一起接触失踪者的自己也有很大几率被传染。所以薛安都在帐外连连发问:“花将军有没有事?可是瘟疫?需不需要和众人隔开?”

最后一句话一问,立刻冷哼之声大起,虎贲军一个个对薛安都瞪了过去。

“不是疫病,只是单纯的发烧。”寇逸之放下她的手臂,迷茫着说道:“可是他的脉搏强劲有力,根本不像个病人,莫说得了风寒,怕是什么外邪也侵入不了这么强壮的身体。这高烧的情况不像是发烧,倒像是因为所练的功夫阳气太重,得不到纾解的缘故。”

他没有说明的是,这个将军体内竟然还有一股阴气,正是因为这股阴气苦苦压抑,所以情况才没有变得更糟。

每个人身体里都是阴阳平衡的,一旦失衡便会生病,他先探到这脉相,发觉这阴气像是女子的气息,还以为贺穆兰是女扮男装

可再看看喉结和身材又发现不像,只能想着是什么高人可能想着帮他,提早为花木兰留下了这缕保命的真气。

听到不是疫病,众人齐齐舒了一口气。

“什么叫阳气太重?哪个男人身上阳气不重?”蛮古挠了挠头,“这也能生病?”

“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此乃天理。请问一句,这位将军是否得到过什么高人的传授,练的是童子功?”寇逸之想起一个可能,毫无遮掩的就直接询问。

听到“童子功”,陈节的脸扭曲了一下。

“这……这我们都不知道。平日没听过将军说有师父……”那罗浑错愕,“将军曾说过他天生神力,年纪越大气力越长,是天生的战将,我想应该是没什么人传授那个……那个……童子功的。”

一群听到寇逸之话的人噗嗤大笑,似乎怎么也无法将虎威将军花木兰和“童子鸡”联系在一起。在男人们看来,武力似乎通常都和那方面的能力是有关系的。

听到众人的哄笑,陈节的脸扭曲的更难看了。

“难道真有这种天授之人?还是我的道行不够看不出本相?”寇逸之俊逸的脸上露出羞愧之色:“也许是我想多了。不过,无论练的是童子功,还是这位将军原本体内阳气就盛,如果任由这样发展下去,随着他年岁越来越长,气力越来越强,便会有生命危险。”

“阳气盛则气血足,可气血是消耗精气产生的,精气靠阴气滋养,若体内全是阳气没有阴气,只会精疲力竭。精气空则气血空,气空则神空,如今将军的精气已经无法滋养日渐消耗的气血,所以才会神空而失去意识。这般高烧也是很麻烦的事,他若不能好好休息,精气只会更不够,人都是在睡梦中休养精、神的。”

寇逸之解释完了之后,一众莽汉都是张口结舌。

“道长说的好像很有道理……”蛮古抓了抓耳朵,“可是老蛮古我一句也没有听懂。”

“我也没听懂,就听到什么精气、阳气之类的……难不成我们将军要去做神仙了?”

“道长说这么多,可是有办法治?”狄叶飞不关心到底什么原因造成贺穆兰老是高烧不退,他就想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其实也容易的很。若是他练的是童子功,找个女人破了童子身,阳气一泄自然就性命无忧。虽然说他一身神功不能大成可惜,但如今花将军的威名天下皆知,能到他这等武艺的人已经是寥寥无几;如果只是阳气过盛,我们天师道有阴阳双修的法子,还是得找个女子互补阴阳,压抑阳气。”

寇逸之说这些毫无扭捏之态,倒是帐中几个大小伙子先红了脸。

“这……这荒郊野外的,到哪里去找女人……”蛮古眼睛瞪得浑圆。“在军中也不许狎妓!”

“说半天纾解说的是这个意思……”狄叶飞脸色也是漆黑。他知道贺穆兰喜欢的是男人,这找女人纾解恐怕心理抵触的很,所以连犯过病了,依旧还是维持原样,没见有什么自救的举动。

他倔强成这样,难不成真要为此丧命不成?

狄叶飞陷入了苦恼之中。

“要女人?那容易!待我回去,找他个七八上十个姑娘送过来。这时候还管他什么军令,实在不行,花将军随我去一趟汝南,我保证给他找几个美艳的女子纾解!”

薛安都是游侠出身,说起话来毫无忌讳,似乎毫不把女人的事情放在心里。

众人都在心中暗暗羡慕花木兰的好运气,连生个病也生的这么与众不同,竟得这讲义气的薛安都以女人相陪。

正感慨间,猛听见盖吴一声惊叫:

“陈节你怎么了?你眼皮别翻啊!别吓唬我!寇道长!寇道长!陈节晕了,陈节晕了!”

***

贺穆兰醒来之时,只觉得口干舌燥,眼内充血,全身上下都像是高烧刚走的病人一般难受。

她之前已经有过一次这样的经验,心中明白自己是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前世花木兰便是如此,到后来几天便烧上一回,最后换了她来代替。

她坐在榻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却见一杯水递了过来。

贺穆兰以为是陈节,随手结果仰头喝完,从口中到喉间瞬间清凉舒适,满足地吐出一口气,转头便笑:“你这亲卫当的越来越像……咦?阁下是谁?”

穿着法衣的俊秀道士对她稽首,“贫道寇逸之,天师道大祭酒,奉命下山解决瘟疫之事。”

“啊,失敬失敬,我这样太失礼了。”贺穆兰赶忙从榻上爬起回礼,顺便动了动自己的筋骨。

“将军阳气确实旺盛至极。”寇逸之赞叹地看着贺穆兰昨夜烧成那样白日说动就动,“看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贺穆兰见寇逸之一脸“我什么都知道了”的表情,有些不敢确定地问他:“您查出我身上的毛病了?”

“将军身体里阳气过盛,故而阴阳失调,屡屡高烧昏迷。”寇逸之微笑着回他:“昨夜将军一干部下已经围了我问了许多,可是对于这种事情,我也没什么办法。若家祖在此,也许想出些暂缓的法子,但最好还是将军自己想通。一身神力虽好,可性命更是宝贵啊。”

“你不懂。”贺穆兰苦笑,“我要做的事太过困难,全仰仗我的武艺才能成事。性命虽好,和有些事情比起来,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这便是默认她大致知道自己的情况,也承认她的武力和一身莫名的阳气有些关系。

寇逸之高兴于自己判断的准确,可听到贺穆兰的话却又满头雾水。

“哦,世上还有比性命让将军更挂怀的东西?”寇逸之不能理解,一双剑眉皱在一起,“敢问将军是为了什么?”

贺穆兰的神情高深莫测:“我若说是为了天下苍生呢?”

“那我便想尽法子,也让将军平安无事。”寇逸之脸上都是认真之色,“若在佛门,这便是发愿,这愿实在太大。”

贺穆兰莫名想起盖吴所说的那个年轻的和尚,那个愿也是宏大,而且直到她来的时代也没有能够实现,她现在说了为了天下苍生,不如说是为了不让自己留下遗憾。

想一想,她觉得自己之前的“天下苍生”似乎有些夸大其词,于是乎豁达地一笑:“生死由命,成败在天。也无所谓发愿不发愿,来这世间一趟,总要给这时间留下一些什么东西……”

她想了想,立刻关切的问起他来:“敢问道长来这里可是为了瘟疫之事?”

古代天师道的道士们说是道士,倒不如说是郎中、方士、传教士和草药学家的集合体。有瘟疫出现的时候出现了道士,借由除病救人增添信徒,这是所有宗教最常见的传道方法,所以贺穆兰毫不惊讶他的来意。

寇逸之闻言立刻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其实几个月之前我们道门就得知有人失踪不见的消息。失踪之人的家人以为是妖邪作祟,所以求助道观降妖除魔,我天师道的道众查探之后发现不是鬼神所致,却更像是有人故意掳人,也着实探查了几个月,直到毫无蛛丝马迹这才放弃了此事。”

“薛都护求助的急信一到嵩山,道观里的师兄弟们就知道情形不大妙,一边立刻打探正在外面云游的家祖消息,一边派了我率了医部的弟子下山。”

“家祖?”

“正是曾经医治过将军的师君。”

这下子,贺穆兰顿时肃然起敬,对寇逸之连连夸赞有其祖之风。

“我差的远了。我阿爷和几位叔伯并没有修道,都跟着伯祖留在家中,我虽从小随祖父修道,但悟性不高,唯有医道可以见人,所以一直留在嵩山修行。能在我祖父身边服侍的师兄们才是真正的道门高人。”

寇逸之似乎不会说谎话,讲起自己的缺点也没有掩饰。

“薛都护说将军猜测这场祸事乃是人为?恕我直言,瘟疫这种东西虽然可以传染给别人,但很难控制的住。若真有人这么做,那无疑是玩火,因为先死的,很可能就是这么做的那个人,甚至会祸害到家人……”

寇逸之摇了摇头:“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有什么可做的呢?”

“也许做这个的人,本来就是想让大魏失去大量的劳力呢?也许他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必须要阻挡外来的人马?亦或者,做这个事的就是个疯子,也许是活不长了,也许是对这个世界抱有恨意……”

“无论是什么事,道长,事情已经发生了,你难道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寇逸之的脸色有些沉郁。

“那么,我想先去见见那个人。”

“啊?”

贺穆兰一愣。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事,必定是有什么原因。既然有人下令做这种罪孽的事情,那必定有比这件事更罪孽的原因在其中。寄希望于抓住这个人而阻止这一切是没有用的,因为只要一个人做了,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也这样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各国之间还要打仗做什么?攻城时投入大量得瘟疫而死的尸体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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