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集退到后方,第一时间去寻陵王,奈何山中太乱,寻了许久也不见陵王身影,直到找到一名陵王身边的将卒,才得知陵王竟往南面去了。
“往南去了?”怀集一愣。
南边除了垂恩宫,只有一片陡崖,陵王去南边是要做什么?
怀集来不及多想,立刻带着兵卒去追。
陵王并没有走远,他身旁有武卫保护,行在山野间,倒是不受兵乱侵扰。
怀集追上去:“殿下,您怎么往这里来了?”他展眼一看,他们大军虽溃败,好在人多,尚能撑上半刻,“末将护送您往北走,平南山兵乱刚起,金陵之外的地界来不及反应,守备尚且松懈,我们只要带兵马突围,到了塞北草原就平安了!”
然而陵王听了这话,不置可否。
他看怀集一眼,只问:“宣武张岳几人都降了吧。”
说降其实不尽然,但大军溃败,人人自危,这些作乱的将军们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功夫敬忠护主?
陵王见怀集沉默,又道:“你也走吧。”说着,继续往南走去。
怀集本欲再劝,奈何后方有翊卫司的禁军追来,他疲于杀敌,一时间竟无暇再与陵王多说什么。
兵中不断有噩耗传来,饶是张岳早已下了后撤之令,他的兵马亦被云浠的忠勇军尽数剿灭,不时,又有逻卒来报:“殿下,宣武将军他……他已被忠勇侯府的宣威将军斩首了。”
陵王听了这话,没说什么。
云浠尚在山中杀敌,云洛会来,便也在意料之中了。
山中再次响起号角长鸣,齐整沉肃的兵马声传彻整个平南山,原来是殿前司终于得了昭元帝之令,离开垂恩宫,出来收拾残局了。
尚在抗争的陵王之军见是殿前司,万念俱灰,纷纷丢盔弃甲,朝四野奔逃。
乱兵之中,陵王忽听得有人高呼:“殿下,殿下——”
他移目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官袍的人正拨开人群朝他奔来。
竟是中书侍郎单文轩。
单文轩一身脏污,官帽大概兵乱中遗失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见了陵王,欣喜得几欲落下泪来:“殿下,老臣终于找到您了。”
陵王愣道:“你怎么在这儿?”
他嫌他烦,早在起兵伊始就打发他下山跟着曹源望风去了。
眼下曹源已死,他怎么还活着?
单文轩胆颤心惊道:“臣上山前,找相师为臣卜过一卦,那相师说臣今日东南方有灾劫,一定得避开,所以兵乱一起,臣就来山里找殿下您了,果然,果然……”
果然一刻前,与他同在西南的曹源便被宣威一刀斩了。
见陵王要往南去,单文轩连忙去拦:“殿下,您去南边做什么?”他急得双眼通红,“臣让那相师为殿下也占了一卦,那相师说殿下今日南方有煞,乃大凶之兆,是半步也不能往那边去的!”
“殿下,殿下!”单文轩见陵王不听,边追边拦,“殿下,不能往南!您往北走!那相师说了,殿下您今日虽逢劫煞,倘往北而行,生休开,三个吉门说不定就能撞上一个!那相师还说——”
单文轩说着,压低声音,目露惊恐之色,“殿下,南边有厉鬼!这世间最凶历的厉鬼!您要是往南走,每走一步,便离那厉鬼带来的血煞更近一步,山野的尸山血海里,便要多添一具尸身!”
仿佛就为应验他这句话似的,很快便有逻卒来报:“殿下,怀集将军不敌南安小郡王,适才已被……被小郡王斩于乱军之中了。”
陵王听了这话,愣了愣:“怀集……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