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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2 / 2)

文秀和小米都笑。

说起太平庄的情况,老孙说:“不要听人们传得那么邪乎,乡镇的工作,其实就那么回事,太平庄的工作说难就难,说容易也容易,前两个包村干部关键是没有深入下去,没有摸透太平庄的根本。太平庄的根本问题是钱与权的较量,说白了,是牛食堂和杨抗的较量。牛食堂开化工厂发了家,财大气粗,很多村民在他的化工厂打工,他头脑就有点大,有点目空一切,找不到北了;杨抗的哥哥杨争是县里的副县长,也算是有权有势的人物,杨抗也就不把发了财的牛食堂放在眼里,两个人相互嫉妒相互瞧不起,矛盾慢慢加深,逐渐形成了‘一山不容二虎’的局面。这次村委会选举,牛食堂不惜破费钱财千方百计让牛二愣当选,目的就一个,利用牛二愣和杨抗闹事。牛二愣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是个愣头青,说白了就是牛食堂的一支枪一门炮,让他打谁就打谁,让他轰哪里他就轰哪里,说得难听一点,牛二愣就是牛食堂的一条狗,让他汪汪三声他不敢汪汪三声半。”

老孙惟妙惟肖的精彩叙述引起文秀和小米的大笑,姜还是老的辣,文秀不得不佩服老孙分析得精辟。

老孙说:“不要笑,我说的都是实话,太平庄的问题说简单了就是一句话,解决好了牛食堂和杨抗的问题,也就解决了太平庄的问题。”

文秀问:“怎样才能解决好他们之间的问题呢?”

老孙说:“擒贼先擒王,刨树先刨根,牛食堂是矛盾的根源,你把他由导火索变成灭火器就可以了。”

文秀笑:“不容易啊。”

老孙也笑:“是啊,容易的话也就不让你去了。”

由导火索变成灭火器,这种角色的转化是相当难的,文秀心里一片混乱,好像一座大山横在面前。

小米说:“没有想到乡镇的工作还充满了玄机。”

文秀说:“我现在的心里像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

老孙说:“别着急,慢慢来,有羊慢慢就赶到山上了。”

谈到了太平庄宅基地的问题,老孙说:“宅基地的问题,我也略知一二,由于国家土地政策三十年不变,再加上部分户建新不拆旧,宅基地紧张就成了必然,这个问题并不是只太平庄村存在,别的村也是一样,只是因为太平庄两委矛盾表现得比较突出罢了。杨抗也有一定的问题,确实存在着优亲厚友,有的户不到十八周岁就给了宅基地。”

文秀问:“怎样才能解决呢?”

老孙说:“唯一的办法就是下大力气治理空心村,彻底清理建新不拆旧,可是治理空心村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情。在农村老百姓看来,宅基地就是他们的命根子,所以清理工作的难度相当大。去年有一个乡镇治理空心村,由于思想工作做得不细,作风粗暴,出了一条人命,一个老太太当场碰死,村民用三马子拉着棺材到省城上访,后面乡里和公安的车追着,三马子差一点翻倒沟里,那个乡长最后还被处分了。所以现在的乡领导,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不去碰宅基地这颗炸弹。”

文秀心里一片迷茫,看来太平庄的宅基地问题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

不知不觉谈话已经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看看表,快十点了,于是文秀起身告辞。出门的时候,老孙说:“你可以去找找太平庄的张小多,他曾经做过多年的支部书记,德高望重,牛姓和杨姓都给他面子,最主要的是,他的儿子是省政协副秘书长,如果你能搬动他,太平庄的事就好解决了。”

老孙提供的这个信息很重要,文秀在村里长大,了解人们对在外工作的头面人物有一种近乎虔诚的恭顺和敬仰。文秀觉得找张小多的儿子出面帮忙是解决太平庄矛盾的一条捷径,决定尽快去拜访张小多。

回到乡里,小米问文秀:“为什么不让老孙去包太平庄呢?”

文秀回答:“老孙岁数大了,也快要退了,肯去费那个劲?”

小米迷惑了:“你为什么费这么大的心思呢?”

文秀说:“我也是赶鸭子上架,没有办法的事情,我费这样的心思,就是为了争口气,人活在世上,不就是为了争个脸面吗?”

小米沉默了,她在想文秀“争脸面”的问题,她该怎样争自己的脸面呢?总不能在计生办待一辈子吧,每天面对一群育龄妇女有什么出息?乡里妇女主任调到县里已经好几个月了,她是否该争取一下这个位子呢?妇女主任虽然是个闲职,但是总比计生办的一般人员高一格,算是乡里的股级干部,是通往副科级班子成员的台阶之一。想到这一层,小米有点激动,忽然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她很想和文秀谈谈自己的想法,可是听到文秀已经响起了鼾声,便按捺住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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